青岛民间借贷遇黑色星期二 停业危机蔓延(图)

青岛房产抵押遭遇一剑封喉

    房产抵押叫停27天 绝大多数民间借贷公司面临停业危机 从业人员、房产中心、律师各有说法 部分中小企业资金断流青岛

    2011年5月17日，星期二，在岛城500多家民间借贷公司、数千名从业人员心中，这是一个黑色的日子。当天，房产交易中心突然叫停针对民间借贷的房产抵押业务，原本因信贷紧缩而生意红火的民间借贷公司被“一剑封喉”，业务量基本骤降为零。

    “当时是不相信，现在是不得不相信，我们想知道要停多久，可没人告诉我们。”面对政策停摆后的真空期，青岛融诺投资管理顾问有限公司的宋经理这样说，然而除了焦急她手足无措。

    这一突然事件不仅关系到民间借贷公司的未来去向，也使得民间借贷的灰色身份再次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新政一出 老板遭遇“强制休假”

    “你就不能抽空陪陪我们？好歹也带我们娘俩出去旅游一次啊！”每年一到暑假，妻子就会准时“敲响警钟”，不满情绪几乎要持续到女儿开学，经营民间借贷的王涛 （化名）每次都笑而不语，这一拖就是好几年。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眼下竟一语成谶。桌子上的日程备忘录还停留在了2011年5月17日，“周会，晚上陪客户吃饭”，但是翻过这一页已是一片空白。

    “他已经半个月没来上班了，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吧。”他的助手兼合伙人孙女士告诉记者，此前因身在外地推迟采访时，他给记者回复了一个短信：“休假，回头再说”。

    “在我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半个月没来上班，第一次。”孙女士推开办公室的门，边走边说，“这是王总的办公室，”记者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正摆放着一瓶 “阿普唑仑片”，瓶身上写着“镇静、失眠、焦虑、紧张和激动”。孙女士表示，这是王涛创业10年来首次“强制休假”。

    “他本来就睡眠不好，内部新政一出，据说精神更差了，给自己放个假也算好事。”孙女士说。

    放假、歇业、内部学习、维护客户、焦急等待……记者采访发现，眼下大多数民间借贷公司业务都处于一个水平线，心情也都一个基调：无米之炊，翘首以盼。

    事出蹊跷 上午照办下午就停办

    对于突然暂停民间借贷房产抵押业务，坊间传言很多。“据说是我市爆出房屋抵押骗贷，听说还有人被抓起来了。”一位业内人士私下向记者透露。尽管传闻未得到证实，但5月17日当天的情况，的确让这次“停办风波”蒙上了一层疑云。

    据岛城一家民间借贷公司的负责人介绍，5月17日当天上午，他手下的业务员到房产交易中心办理房屋抵押时还非常顺利，可下午再去办理时却被告知停办。“事先没有任何通知，就连小道消息也没有，这次停办让人太意外了。”这名民贷公司负责人向记者诉苦说，因为事出突然，使很多公司处境非常尴尬，抵押贷款合同都已经签了，有的甚至款也提前放出去了，可办理房屋抵押时却卡壳了，民贷公司只能两头做工作，协商解除合同。

    记者了解到，在此次“停办风波”之前，外地民间借贷频爆丑闻，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上个月初包头巨商金利斌自焚而亡，留下对上千民间债权人的高息债务。

    “在这样的局势下，交易中心的急刹车，对于青岛民间金融服务行业的未来健康发展来说应该是福，因为我们的政府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应该尊重和拥护交易中心的‘内部新政’，但是在放开时一定要在行业准入、风险控制等方面有所改变。”这名负责人表示。

    昨天下午记者来到房产交易中心，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现在的确已停办民间贷款的房产抵押业务，但银行房产抵押照办不误。对于停办原因，这名工作人员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对记者说：“现在办房产抵押的业务太多了，经常碰到一套房子抵押多次的情况，办理起来业务量巨大，我们首先要保证正常房产交易，办房产抵押太消耗人力了。”随后记者又找到房产交易中心的一名负责人，她表示不便接受记者采访。

    行业状况 数千从业者回家待岗

    从人民路与嘉兴路路口开始，沿街有一段长达200多米的广告展板，就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是民间借贷的天下，20多家民间借贷公司的各式广告占据了所有的广告展板，曾被业界自豪地称为“民间借贷一条街”。但昨日下午记者再次经过这里时发现，往日花花绿绿的广告展板，已经全部成了“白板”。

    “我们现在是只出不进，别说临街广告牌子，就连报纸上的分类广告也都停了。”百众惠民间借贷公司总经理安郁华对记者说，现在他们公司的20多名员工都已被遣散回家，仅东部门店留下两名员工，继续维护已经放出去的贷款，主要是催收利息和本金。

    “一旦民间借贷的房产抵押业务永久停办，整个行业将遭受致命打击。”安郁华表示，青岛民间借贷公司每年的放贷额超过100亿元，虽然数量巨大，但贷款担保的方式非常单一，七成以上的交易都是通过房产抵押控制风险,而停办民间借贷房产抵押，无疑是釜底抽薪。昨天，记者先后采访了多家民间借贷公司，但凡是办理房产抵押业务的公司都已歇业或停业。

    根据官方发布的数据，从2003年以来，青岛的民间借贷机构开始“爆炸式增长”，到现在，工商注册的民间借贷公司就有200多家，而非正规的公司则更多，估计总数能达到500多家，从业人数在2000人以上。此次“停办风波”给整个行业带来毁灭式冲击，据了解，数千名民贷从业人员已经回家待岗。

    连锁反应 部分民贷公司利率暴涨

    “此次青岛市房地产交易中心的‘内部新政’，无疑是把民间金融服务企业的主营业务大门给关闭了，同时也关闭了一部分中小企业和个体私营业主的融资大门。”福元运通中国总部董事长孙立文说，民间借贷的交易资金占中小企业和个体私营业主融资总额的20%左右，现在的行业性歇业、停业，势必给中小企业造成巨大的资金缺口，而市场利率也迅速反映了这一点。据记者了解，青岛的民贷利率在全国向来以低率闻名，一直维持在月息1%—1.5%范围内，而现在很多民贷公司看准时机把利率做到了“月息三分”，折算下来年利率高达36%。

    “停办风波”将持续多久，许多从事民间借贷业务多年的老行家也没有底。“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现在也没有通知或消息说什么时候恢复。”百众惠公司的安郁华预测，此次只是一场行业整顿，早晚会恢复民间借贷的房产抵押服务，但整顿周期到底多长，现在谁心里也没有谱。“一般一个政策的停止，我认为会持续3-6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反而有利于行业的自律，将无法抗拒风险、操作不规范的企业淘汰出局。”孙立文说。

    法律空白 行业漏洞留下“暗道”

    “现在除了在工商局注册之外，我们没有主管部门，就像没娘的孩儿，爹不亲娘不爱。”一位民间借贷公司负责人这样说。

    到底谁来规范民间借贷？房产抵押贷款叫停后，又一次暴露出民间借贷的法规空白，法律只规定“超过人民银行同期基准利率4倍以上的高息不予保护”，但是对民间借贷和非法集资一直没有明确区分。民间借贷的监管主体、监管内容、借贷主体如何规范，借贷的最高额、利率水平等，一直都没有明确。与全国其他地方一样，青岛的民间借贷公司长期以来面临身份尴尬的问题。多位青岛民间借贷从业人员认为，房产抵押被“一刀切”叫停，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法律身份不明确。

    其实，早在2008年，央行曾将草拟的《放贷人条例》提交国务院法制办，拟允许符合条件的个人和企业,以自有资金注册成立 “只贷不存”的放贷机构，然而，3年多过去了，这一条例仍未出台。

    名不正则言不顺，正是因为缺乏明确的法律法规依据，民间借贷始终无法摆脱灰色阴影，许多行业漏洞更是给一些人留下了暗道。“法律并不禁止‘一房多贷’的，只要放款人接受贷款风险，贷款就可以实现。”山东诚功律师事务所的崔素茂律师告诉记者，房屋抵押贷款尚未有专门法律法规约束，属于 《物权法》范畴。从理论上来说，目前仍可采取委托律师事务所办理公证的方式，以合同形式确定双方放贷款关系，而且现在也有不少民间借贷公司仍在小规模地运作这种模式。因为通过律师事务所办理房产公证，一方面手续费较高而且周期很长，另一方面放款风险较大，所以根本无法行业性推广。（记者 景虹 官华晨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