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增城市新塘镇因污染而备受关注。新塘因生产了全国六分之一的牛仔裤,而被称为“牛仔之乡”。 2009年新塘镇工农业总产值达到665.69亿元,税收收入34.29亿元。新塘的工业产值占增城市总产值的70%,财政收入占到60%。 小镇处处显示着牛仔工业对它的支撑。高大的牛仔商贸城、百货、市民文化中心,不输给广州的市中心。而在牛仔产业的发源地大墩村有漂亮的商品房出售 2006年到2009年,新塘的漂染厂转移到西洲。今天的西洲开始显露出“后起之秀”面貌。在村内,村民开始拆旧房建新房,房子洁净美观,一些还是独门独户带花园的小洋房。工厂创造了地方财税,创造了出租屋收入,效果立竿见影。中午时分的西洲村显得宁静,这是因为上早班的人在工厂里,而上晚班的工人在屋子里睡觉。 然而,与乡村一河之隔的工业园,则有另一番景象。在两家工厂的外墙,密集的锅炉房排放燃烧煤的气味,一排十几个排气扇则抽出车间内刺鼻的硫气味。旁边沟渠中蓝黑色污水聚集,散发恶臭。 污染被转移,而没有消失。虽然财富所到之地就是污染所到之地,但反过来说也成立。于是在某种程度上,一些人也欢迎工厂的到来。 当地一些老人家说晚上睡觉,废气气味刺鼻,需要关闭门窗。 2006年工业园建成之初,村内河水发黑。在10多年前,河水能挑上来直接应用。在政府下决心治污以后,目前河水呈淡绿色,但依然浓稠不见底。岸边石头淤着黑色的污物,积聚大量生活垃圾。 漂染机器十多年未变 面对污染,绿色和平建议,从源头找到生产方法的改变,包括原材料的改变和新工艺的改变。 与财富的快速转移相比,企业的转型则艰难得多。 做了十多年漂染的谢师傅。他说:“漂染厂跟过去十几年都一个样。还是一样的洗水机、脱水机和锅炉,锅炉用煤来烧。”谢师傅表示,漂染的用料、产品工艺上也没有太多变化。 在记者的采访经历中,这种状况是代表相对停滞的生产过程。此前记者采访过一些中小型织造厂,几年内两次更换机器,以赶上市场需求和生产节奏,提高利润率。 漂染厂未变的生产方式,证明这样的生产在目前的条件下仍然有利可图。 可以肯定的是,漂染厂的利润来自对污水的不处理。工人反映,车间地板上积聚污水,夏天穿拖鞋上班,时间长了会染上脚气病。而手部因为长期触碰染料而瘙痒、红肿。体质较弱的员工还会时常咳嗽。车间周边一圈沟渠用于及时排走大量污水。不过,污水的排出口则是工人们探究不了的隐秘,污水排去哪,经过哪些处理,老员工没亲眼见到过。他们从工作经验中得知,一些污水是被偷排的。 更有责任感地对待财富 新塘本地一家大型漂染企业创兴集团,于2000年投资200多万购置污水处理设备,腾出70亩土地专用作污水处理。按每亩地60万元计算,土地的投资高达4200万。 我在参观时看到,洗水车间排出的深色污水,需流经截留过滤进行,先后进入调节池、厌氧池、耗氧池、沉淀池、氧化塘,才能达到相对无害的“标准”,供给洗水车间循环使用。 这样的除污能力,不是一般企业能做到。 从快速富饶的村庄与企业的艰难升级,让人想到,如果财富能更合理地被运用,或许能帮助和促使企业找到转型升级的方向。 更有责任感地运用财富,说的是企业,也包括政府。 情况似乎也在朝这个方向发展。政府将一拨漂染厂转移到西洲工业园区后,集中处理污水、集中供电供热。去年,政府又启动一项市政工程,从各个工厂底下铺设管道、收集污水。工程目前基本完工。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企业的负担。 然而,据工人们透露,工厂每次在政府部门检查之时,都用减产或停产的方式来让排污达标。最近的一次是由于亚运,开幕式之际停工三天。工厂总是能知道政府部门何时上门。 事实上,企业逃过一时的责任,虽然迅速带来了财富,却不利于其长远发展。绿色和平的水污染防治项目主任赵琰表示,希望治污不是停留在临时整理,而要成为长久有效的机制,这样方能督促企业从源头上去找更好的生产方式,包括可替代的原材料、改进工艺,等等。 换句话说,当排污的成本不能再由突击式停产限产而降低,却是包含在日常生产当中,企业更有动力去改变目前的生产方式。 同样是治污,法治化常规化的手段则能带来不一样的杠杆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