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一个毒品依赖者。摄影·谢海涛/FOTOE 现在一抓就是一窝 11年前,歌手罗琦在南京毒瘾发作,恍惚中上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带她去买海洛因。罗琦吸毒被曝光,首度揭开了娱乐圈染毒的内幕一角。 8年前,第一个主动向公众承认自己吸毒的内地艺人贾宏声根据自己的真实经历拍摄了电影《昨天》。 7年前,跟陈佩斯有过精彩合作的喜剧演员姚二嘎吸毒过量身亡。与他殊途 那些时候,每爆出一个名字,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从天而降,直指人们的心理底线。然而到近年,被爆吸毒的圈内人开始以群体面目出现,比如知名摄像师、录音师与导演张元一同被抓,而和满文军夫妇在酒吧厮混的还有歌手、造型师、导演等。 一位娱乐圈人士戏称,以前被抓的都是一个一个的,现在都是一窝一窝的。更令人担忧的是,群体性吸毒并非娱乐圈才有,它甚至已经成了寻常大众特别是城市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之一。 群体性吸毒的背后,与新型毒品的开发有关。当化学合成的新型毒品取代从植物中提取的传统毒品,就成了吸毒人群追捧的主流,新型毒品团伙性的公然使用,也取代了海洛因具有排他性的隐秘吸食方式,成为新一代吸毒者最典型的特征。 据北京市禁毒教育基地统计,北京记录在册的吸毒者首次吸食新型毒品,全都是在公共场所、多人集体吸食的。 不了解毒品的人们往往有这样的错觉:只有吸食、注射的才是毒品,而吸毒的人肯定像影视剧中塑造的那样,骨瘦如柴,面色乌青,两个黑眼圈几乎耷拉到腮帮子上,动辄呵欠连天,犯瘾时就找个角落一蹲,拿针头扎自己胳膊......这种陈旧的吸毒情景想象已经完全不合现在毒品花样翻新的吸毒派对了。 事实上,连禁毒专家都很难尽数新型毒品的品种。换作是普通人,在看上去毫无异常的公共娱乐场所里,也许毒品就摆在面前,而一个新型毒品的成瘾者已在邻座开始了他的“神游”之旅,你还浑然不觉。 一位曾长年混迹于娱乐场所的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单是摇头丸,就有香奈儿、劳力士、蓝月亮、红灯等诸多种类,外形和色彩各异,而其他毒品如冰毒、K粉、LSD等,形态有片剂、有胶囊、有粉末、有无色无味的溶剂,可以通过直接口服、鼻吸、溶液口服、烟雾摄入或注射等多种方式滥用,隐蔽性比海洛因强得多。此次满文军等人的涉毒事件中,除了摇头丸外,警方还查获了“冰毒”的变种“happy水”,就是新型毒品的疯狂衍生。 在广东一家大型媒体任职的摄影师阿生(化名)试过两次摇头丸,两次都是在夜总会的包房里,由一位同是摄影师的好友“友情供货”。当时,他和几个朋友为筹划一部纪录片作品绞尽脑汁几个月,终于想出了比较理想的框架,大家相约晚上一起到夜总会玩玩,尽情放松一下。服务生送上酒水之后,阿生的朋友就关紧门,拿出了此前他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的摇头丸。 “这朋友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他极力向我们描述吃了摇头丸之后的美妙感受,应该也是‘个中老手’了。”阿生告诉记者,他禁不住朋友的鼓动,好奇地吞下了一颗看上去很可爱的红色小药片,并在朋友的建议下,一口气灌下一瓶啤酒,坐在包房的沙发上,等待“high”的感觉来临。 或许是体质有异,阿生的第一次尝试并没有带来想象中舒适的反应,看到其他人在药物起效后兴奋地狂舞,他甚至觉得有点失望。半个多小时之后,他感到一阵恶心,冲到卫生间狂吐,首次“试水”不了了之。 大约半个月后,为了给阿生补上这“遗憾的一课”,朋友再次备好包房和摇头丸请他来玩。这一次,阿生在朋友的“指导”下吞下两颗药片,喝下更多的啤酒,并在激烈的音乐中不停活动身体加速血液循环,终于,他体验到了朋友所说的“极乐”。 出于各种动机借新型毒品狂欢的人们以为,这不过是新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群体游戏,却不知这种游戏的结局有多么恐怖,甚至,比死更冷酷。 鲜为人知的事实是,某些新型毒品的成瘾性比起海洛因有过之而无不及,纯度较高的植物冰毒甚至一次即可成瘾。而且,传统毒品吸食者一般会在吸食前出于对毒品的强烈渴求而去盗窃、抢劫、杀人,而新型毒品吸食者会在吸食后出现幻觉、极度兴奋或抑郁等精神病症状,从而导致行为失控,造成性乱行为或暴力犯罪。 毒品亚文化 包房的门紧闭着,震耳欲聋的“嗨曲”经过隔音材料的过滤,在外面只是隐隐得闻。推门进去,一股明显异于烟草的味道瞬间直冲入脑。朋友的朋友介绍的、曾在几个饭局上有过一面之交的朋友站起来热情地招呼你坐。还没等你喝上口饮料或者啤酒喘喘气,一只手便伸到你面前,手背上堆着短短一道白色的粉末:“来,哥们儿,玩玩。” 这样的场景,绝不是玄幻文学作品中想象力的驰骋。《南都娱乐周刊》一位资深娱记就在采访明星涉毒事件时,遇到一位曾这样被圈中人邀约一起吸毒的乐队经纪人。 不管大腕还是无名小卒,在集体性的吸毒派对中,他们以毒结缘并视彼此为知音,加上新型毒品不断被按需开发,这些现象其实在宣告着一种吸毒亚文化的形成——吸毒不再仅仅是满足自己的毒瘾,而毒品已经成了娱乐圈或其他城市亚群体中人际交往的新工具。在娱乐圈等特定群体内,“high”甚至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时尚,一个用来划分是不是“同类”、是否具有共同审美和生活趣味的标准。 满文军夫妇将生日宴会办成吸毒派对的事件曝光后,一名叫涂紫凝的新加坡歌手主动出来披露歌手吸毒内幕:吸毒歌手当中有的大牌是摆谱耍酷,有的新人则是为了跟前辈混熟、争取更多成名机会。在涂紫凝看来:“满文军老婆李俐肯定不是贩毒的,只是做了回东,给朋友们提供了毒品,我知道有人会把请朋友吸食毒品作为最高的待客之道,就跟请客吃饭一样。”如果被“抬举”的一方不吸,“就肯定玩不到一起”。这里面涉及到新人跟前辈的关系,即便前辈已经过气,但“他不在江湖,江湖依然有他的传说”,新人想要获得更多的演出机会,需要前辈提携......给你吸,是看得起你!给你吸,才能打进他们的圈子。 上文提到的那位经纪人为了不得罪对方,选择了较为“圆滑”的方式脱身——借“上厕所”的理由“尿遁”了。但还有位主要出演文艺片的演员说,圈内一群吸毒的艺人以毒品为纽带,结成小团体,组织“high局”。被这种“high局”叫到的艺人,哪怕并不情愿,为了维护人脉关系,也不得不去。所以,只要跟这个小圈子里的人还有来往,就无法断绝毒品。 江苏省行政学院讲师、社会学博士韩丹用了几年时间,先后与60多名吸毒者做了面对面的访谈。他在研究论文《吸食新型毒品的亚文化视角分析》中指出:“在个体从初次接触摇头丸、K粉、麻古到彻底成为新型毒品吸食者的过程中,群体亚文化氛围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一个主要成员吸毒的小群体,新加入的成员会通过一对一的模仿,逐渐学会新型毒品吸食的技能和方法,导致吸毒行为快速蔓延。在这个过程中,群体成员对毒品的态度也会逐渐改变,从恐惧、刺激,到习以为常,最终使吸毒成为根深蒂固的嗜好。 此时,被亚文化群体共享的价值、观念和行为都“中了毒”,这也会对个体形成文化压力。害怕被团体排斥、害怕无法融入的心理,让群体成员最终忠诚地拜倒在毒品的圈子图腾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