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在本报记者的陪同下随上门来的民警一同回到派出所接受问讯,这是在候问室门外,本报记
者安慰面色突然黯然下来的阿星。本报记者 徐文阁 摄
阿星
有众多“砍手党”同乡的打工仔阿星5年来拒入歧途,却因被辞退怒杀主管走上不归路
阿星,乖乖的样子,无论如何也和我们心里凶狠的杀人犯联系不起来。
这个15岁开始即在深圳的“广西砍手党”团伙里做饭炒菜的小伙子,却从没参与过“砍手党”的任何一件作案。18岁开始,他便离开“砍手党”团伙,在工厂兢兢业业打工。本报今年1月20日刊登的《深圳“砍手党”来自小山村》曾记录过他的故事。
为了离“砍手党”老乡远点,阿星去了潮阳打工。7月8日,他所在的工厂主管辞退了他,但他没有学着“砍手党”去抢,而是一怒之下,把主管给刺杀了。
前日下午6时许,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打破南方都市报深圳记者站的平静。《南方周末》记者傅剑锋(原本报深度记者)在电话中急切地告诉大家:“还记得深圳‘砍手党’报道里那个从不做坏事的阿星吗?他出事了。”
很多人都记得阿星。这个让傅剑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念念不忘的采访对象,曾经说自己深深担忧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会去偷去抢。现在,一语成谶,7月8日那天,被辞工的阿星选择了杀人。
傅剑锋是在年初去广西“砍手党”老巢采访时认识“乖孩子”阿星的。与那些自小玩大,最终成为悍匪的同伴们显著不同的是,阿星15岁就开始为聚集在深圳的广西“砍手党”做饭,看他们砍人。但他从来都不愿加入他们。18岁以后,阿星先后在深圳、东莞、汕头等地打工,每日劳作不休,收入微薄,但他很珍惜,从来没犯过一件刑事案件。
7月8日晚9时许,杀了人的阿星来到深圳宝安公明镇。他打电话给傅剑锋:“希望能在南方都市报记者的陪同下去警方自首”。
浑身散发血腥气味的“乖孩子”
由于傅剑锋此时身在北京,便帮他联系上本报深圳记者站。阿星在电话里告诉大家:他将一直守在公明广场旁的一间公用电话亭,希望记者两个小时内从市区赶到公明,否则,他就会学“砍手党”的人,去杀人抢劫,然后逃到越南去。
本报记者决定出行,嘱他等着一起吃晚饭。出于谨慎的考虑,大家决定留下一人在派出所跟警方联系。另四人去了公明广场。晚9时左右,大家在公明广场一家小旅馆的公用电话亭找到了阿星。
面前的阿星个子很高,瘦瘦的,有点长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笑笑的,像个孩子。一件黑色的花衬衫,瘦裤子,一双不太合脚充满污垢的皮鞋。他,手里紧卷着一份《南方都市报》,乖乖的样子,配合的表情,无论如何,也和我们心里凶狠的杀人犯联系不起来。
“见到你们,我很踏实。”阿星和我们一一握手。之后指着自己的衬衣说:“还飘着血腥的味道”。两天没进食的他,很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先吃点东西。
提起杀人,他冷静、微笑
我们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厅。尽管阿星很饿,但面对食谱,却不知道点什么好,“我没进过咖啡厅,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只想吃点米粉。我们老家的米粉可好吃。”记者点了一桌子菜,大家也都很饿了,但一行人似乎谁也吃不下去。
接下来两个小时,他很冷静地告诉了我们杀人的经过。其间,总是情不自禁地撩着有些长的头发,不时露出笑容,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阿星说,他杀的是他打工工厂--潮阳市峡山镇南里村一家织袋厂的主管。因为老乡家摆满月酒,他喝多了旷了一天工,被主管开除了,又扣了他的工资不给(打工四个月挣了2000多元,可是工厂只发给他600元)。8日晚上9时许,他在宿舍收拾衣服准备离开,主管来了,骂了很难听的话。一气之下,他接连操起宿舍里的4把刀,分别砍在了主管的脖子上。杀死主管后,他搜走了主管身上的400元现金。
之后,阿星说自己约了从北京赶到潮阳采访“砍手党黑幕”的《中国青年报》记者,与之说说笑笑了一个多小时。据《中国青年报》的记者事后回忆,聊天时阿星总是张望着外面,“当时怀疑他肯定有事,但他却不透露,只说过两天就会知道”。
随即,阿星连夜逃出潮阳,在普宁市汽车站睡了一晚上,于9日上午10点坐汽车赶到深圳宝安公明。“我的父母都在公明打工,但我最后没有选择去见他们,选择了打电话给傅剑锋。”阿星说,在比较熟悉的记者的陪同下去自首,心里会更塌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