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贿50余万元,挪用公款600万元
救捞局局长“捞”来徒刑16年
2004年8月19日,经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原交通部烟台海上救助打捞局局长吴廷久因犯受贿、挪用公款罪,被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6年。
这是继最高人民检察院指定山
东省人民检察院立案查办山东省政协副主席潘广田、内蒙古日信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郭如鳌案件之后,第三起职务犯罪大案。
吴廷久,1944年1月出生于山东省安丘市,现年60岁,原交通部烟台海上救助打捞局局长、党委副书记,兼任深圳海靖潜水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这个从事多年海上船舶救助工作的正厅级干部,随着手中权力的增大,贪念也无限膨胀,促使他一次次铤而走险,直至堕入了犯罪的深渊。
经审理查明,吴廷久在任职期间受贿50余万元,挪用公款600万元。
“我相信倒霉的一年即将过去”
双规期间仍在琢磨办公司捞钱
2002年下半年,交通部纪委接到举报信,举报交通部烟台海上救助打捞局局长吴廷久参股的深圳海靖潜水工程有限公司涉嫌经济问题。纪委随后在深圳对吴廷久实施双规。深圳南山区检察院据此立案展开侦查。
由于案情复杂,而且吴廷久的居住地和工作地都在山东,其本人又系烟台市芝罘区第十四届人大代表,大量证据材料需要从山东调取。考虑到山东省检察院近年来成功查办了许多颇具影响的大案要案,最高人民检察院于是指定山东省检察院办理吴廷久案。
山东省检察院检察长国家森对此案非常重视,分管自侦工作的副检察长李少华召集办案人员,认真分析研究有关证据,并派出省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季新华和三名干警赶赴深圳进行交接。季新华等人仅用5天时间就复核了17名证人,形成500多页的证据材料和200多页的账目资料,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证据的重新收集和对吴的重新审讯,初步认定吴廷久涉嫌受贿犯罪。
双规期间,吴廷久虽然承认了部分受贿事实,但他显然对党纪处理没有放在心上。在此期间,他天天在随身携带的掌中宝电脑上敲打文字,精心营造他的浮华世界。他认为,自己局长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双规解除后,自己完全可以凭借多年来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和门通路广的社会关系成立公司,自己做老板。吴廷久对未来公司的设想非常具体,从公司股东、法人代表、经营项目,直到如何报税、职工的工资待遇等等,都做了非常详细的筹划,未来在他的憧憬中一片光明。
2003年元旦,季新华和三名干警将吴廷久从深圳押回山东。当天,经烟台市芝罘区人大常委会许可,吴廷久被依法逮捕。
而此时的吴廷久还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自我陶醉中,在元旦前夜的日记中他这样写道:“明天就是新年了,我相信倒霉的一年即将过去,我的家庭会更幸福,孙子会更健康……”
13次越洋电话取得充分证据
进展迅速让吴廷久惊讶不已
从被“双规”到被逮捕,吴廷久的心理落差很大,如果说他对“双规”给他的打击还能够适应的话,逮捕的打击则明显无法接受,因为他相信“倒霉的一年已经过去了”。吴被逮捕时,脸上写满惊讶之情。最初几天,他的血压常常达160—170kPa。
第二天,他开始全盘翻供。提审过程中,他情绪很激动,态度非常强硬。几乎不说话,认可的点头,不认可的摇头,开口就是否认犯罪事实,或以“记不清”为由进行搪塞,全面推翻了“双规”期间的供述,声称当时的材料全是假造的,审讯一时陷入了僵局。
一场艰难而激烈的心理较量在办案人员与吴廷久之间悄然展开。
针对这种情况,副检察长李少华和反贪局长董以志决定,加快查证调取相关证据的速度,以证据突破吴廷久的心理防线。由于吴廷久案件中所涉及的犯罪事实时间跨度较大,加上涉及的证人或是有求于他的利害关系人,或是他的亲人家属,种种客观因素使得取证工作变得复杂和艰难。但办案人员最终圆满完成了复杂的取证工作。
商人王某曾经送给吴廷久2万美金,经调查,王某已经加入外国籍,到国外定居,国内原有的公司已经注销,具体地点无从查找。吴廷久认为办案人员不可能找到王某。但季新华查阅了吴廷久的电话号码簿,一个一个号码试打,从众多电话中确定了一个境外电话,季新华推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王某。
经过多次电话试探,不出所料,此人正是王某,正在×国。如何说服王某与检察机关配合,为指控吴廷久受贿提供证据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季新华找来×国的有关法律进行研究,机智巧妙地与王某交谈,说明身份,指出利害,提出用传真的方式将检察机关的询问提纲发送给王某,由其在律师的陪同下进行答复。经过13次来往通话和对其入心入耳的说服,王某对山东省检察机关的办案水平非常佩服,十分配合地提供了真实可靠、具备法律效力的证言材料,充分证实了吴廷久分两次收受王某所送的2万美元现金的犯罪事实。
检察机关如此迅速地获取大量证据,让吴廷久惊讶不已,他自知狡辩无益,不得不开始陆续交代其他犯罪事实。
“没想到检察官为我祝贺生日”
感动,在吴廷久心中悄然萌生
在为期5个月的侦查过程中,不管吴廷久态度如何,办案干警始终尊重吴廷久的人格,给他充分辩解的机会。即使在他面对证据百般抵赖的时候,审讯人员依然不急不躁。
审讯期间,检察干警每天为吴廷久量血压,及时为他理发、洗澡,还提供报刊书籍供他阅读。让他复杂的内心悄然产生了变化。
2003年1月13日,负责审讯的季新华发现这天是吴廷久的生日,特意从早饭中省出两个鸡蛋。当天提审过后,季新华拿出鸡蛋,告诉吴廷久:“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不能给你带别的东西,特意带两个鸡蛋给你祝贺。”吴廷久非常感动,他在日记中写道:“没有想到今天检察官会为我祝贺生日,还给了我两个鸡蛋……”
2003年大年初一清早,人们忙着走亲访友互相拜年的时候,季新华带着干警邢宝坤来到远离市区的省看守所。吴廷久对季新华二人在大年初一来看守所感到很意外,以为是来提审他。季新华真诚地说:“今天是春节,我代表我们领导专程来,祝你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吴廷久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为了查清赃款的去向,丁西超带领方宁、宋军、郭景文等同志找吴廷久的妻子、儿子取证。吴的妻子因肺结核住院,方宁买了水果去医院看望吴妻。当时正值“非典”期间,医生和护士都穿着几层隔离服,因条件所限,办案人员只戴了一个口罩,搀扶着吴妻上下楼。此情此景,让吴廷久的儿子吴某感动,主动交代了母亲给他2万美金让他去黑市换成人民币为吴廷久退赃的事实。
相机、首饰、电脑,他来者不拒
地下室也装防盗门
海军出身的吴廷久转业后长期从事海运工作,1992年担任交通部烟台海上救助打捞局副局长,1994年任代局长,1995年任局长兼党委副书记。1997年7月兼任深圳海靖潜水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职务的步步升迁和权力的不断扩大,他霸道武断的领导作风逐渐暴露,在单位说一不二,任人唯亲,局里许多优秀的年轻人才都得不到重用。
吴廷久的私欲也在悄悄滋生,自1994年以来,他开始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利满足自己的贪念。救捞局作为交通部直属单位级别不低,作为一局之长的他更是牢牢把握大权。下属单位和个人,只要向其行贿就能捞得好处。救捞局下属的公司、处室很多,购船、修船、办公楼、宿舍楼的改造等工程项目也很多,吴廷久利用职权,为下属的工程处、商务中心、船修厂等单位和个人谋取解决贷款,晋升职务等利益,所有这一切的交换条件就是收受贿赂,从手表、相机、首饰、皮衣到电脑、跑步机,他来者不拒。
1999年吴廷久搞家庭装修,要求下属某建筑公司用公款为自己结算费用二万余元。吴廷久家有两个地下室,其中一个装有一扇厚厚的防盗门,里面满满当当放置着受贿得来的价值不菲的物品。据司法机关查证,自1994年初至2002年4月的八年间,吴廷久先后索取和非法收受19个单位和个人的贿赂共计折合人民币53万余元。
追求享乐成为生活的全部
与情人约会一夜消费近万元
面对检察人员的讯问,吴廷久一度像蒙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辛辛苦苦这些年,把全部心血都用在工作上,哪有时间受贿?”也许在某个时期,吴廷久曾经在工作中花费了心血,但自1998年后,他的心思就再也不在工作上了——为恨铁不成钢但又百般宠爱的儿子积累金钱,与不见阳光的地下情人厮混追求享乐,成为他生活的全部。
1998年,儿子吴某因挪用公款被司法机关查处,这件事对吴廷久的刺激很大。吴某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对儿子寄予了厚望。为了让儿子逃脱牢狱之灾,他四处走动多方打点关系,并为儿子退赃款而大肆索贿。后吴某被判处缓刑,被单位开除公职。儿子的前途成了吴廷久的一块心病,于是他着手为吴某注册公司。公司成立后苦于没有周转资金,他又打起了公款的主意,擅自安排本局结算中心以救捞局物资公司的名义,办理了一张人民币600万元的银行承兑汇票交给吴某使用。此后他的疯狂敛财就再也没有停下脚步,一方面为满足自己的贪欲,更多的则是为儿子吴某经营公司提供财源。
同年,吴廷久认识了他的情人。在有了情人之后,吴廷久就像上了瘾,每天思考的是如何和情人在一起享乐,再也无心工作。享乐和贪欲填满了他心中所有的空间。他带着情人到处风光潇洒,吴廷久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党纪国法,工作、责任等也统统抛在脑后。一次吴廷久和情人到青岛度假,开一个豪华包房一夜消费就近万元。吴廷久有一本特别的日历,上面用红笔画有密密麻麻的圆圈,那都是他标记的与情人约会的日子。被交通部纪委“双规”后,吴廷久仍沉浸在往日的浪漫中,他甚至不忘在掌中宝中给情人写信,洋洋洒洒数万言。
在查清了吴廷久的所有犯罪事实后,检察机关对其提起了公诉。2004年6月7日,泰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定吴廷久受贿50余万元,挪用公款600万元,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犯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6年,合并执行有期徒刑16年。一审判决后,吴廷久不服提起上诉。经审理,2004年8月19日,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决定维持原判。
本报记者 田连锋 通讯员 贾富彬 宋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