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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岁老人青岛乞讨为孙女攒学费 记者追至山村 72岁老人青岛乞讨为孙女攒学费 2011年12月底,在岛城街头行乞的72岁老人后兰娃,突然不见踪影。这个为重孙女攒学费的行乞老人牵动着市民的心。在早报的帮助下,老人在“失踪”8天后安然无恙地回到东吴家村的暂住处。 这是怎样的一个老人?她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年迈的她为啥独自一人来青乞讨?为了让老人平安回家过年,2011年12月30日,记者陪她坐上了返乡的火车,来到因乞讨而闻名的岷县——或许了解了她和她的甘肃岷县老乡的故事,你再遇到乞讨人,会和记者一样心生一份善意。 ■2011年12月30日下午1时42分青岛出发 启程 要回家了!带着在青岛讨来的1000多元零钱,带着对孩子们的挂念,后兰娃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在青岛遭遇“悲喜剧”后,后兰娃决定提前回岷县老家。老人话虽不多,但言语间不时流露出对青岛好心人的感激和返乡的急切。 2011年12月30日上午,记者如约来到老人的暂住处。看到记者,窝在被里的老人立即起身,双手合十不断说着感谢的话。行李早已经收拾妥当,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具,后兰娃还专门将好心市民送来的衣服、年货打了一个包裹。 老人从9月份来青行乞,每月要付200元的房租,每天的生活费一般不超过2元,就着热水啃两个馒头就是一顿饭,甚至连咸菜都很少买,偶尔炖上一锅白菜、豆腐,能吃上一两天。三个多月的时间,后兰娃攒下了5000元,此前已经让老乡吕文智帮忙寄回家4000元,她将剩余的1000多元仔细整理好,缝在了衣服最里层。 临出门前,老人敲开老乡漆锁科的门,将一个小电饭锅递过去:“这个锅好使,你留着用吧,回来还能吃口热乎饭。”后兰娃叮嘱老乡,早点回老家过年,千万不要再去马路中间要钱了。望着老人,漆锁科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你们在青岛遇到贵人了,走吧,回家好啊。这片就剩俺了,房租交了一个月的,还剩半个月呢,俺再要点路费钱,就回去。”身体残疾的漆锁科刚来青半个月,他打算趁节前多讨点钱再回家和老娘过年。 在青岛火车站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记者给大家补办了火车票,还特意给后兰娃买了一张卧铺票。下午1时42分,青岛去陇西的K172次列车缓缓驶出站台。老人一直趴在车窗上张望着,自言自语:“这辈子可能再来不了青岛了,这个地方好啊!好是好,但住长了,想家,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2011年12月31日晚7时抵达岷县 旅途 很多时候也是没办法,现在出门要钱的大多是老弱病残,家里的地不长东西,打工又没人要,只能要点钱养家。 26个小时的行程,多少有点枯燥。吕文智的孩子小兵兵却很快乐,看到窗外闪过的建筑、山川、站台,他不时拽着记者一起张望。列车一路西行,离家越来越近,后兰娃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不时抱起小兵兵,逗逗孩子。 12月31日下午3时30分,列车终于抵达甘肃省陇西县。老人有些急不可待地拉着小兵兵走出车厢。随后,大家又坐上从陇西去岷县的长途车,又是3个多小时的路程。这是当天去岷县的最后一班长途车,车上挤满了返乡人,其中有像后兰娃一样在外行乞的人,也有在外面打工的。 记者旁边的座位上是一名50多岁的男子,他从蛇皮袋里拿出一只巴西龟,看到乌龟伸出了头,又放进去。“这是给谁买的?”记者跟他聊起来。“给俺娃买的。”这名姓张的男子告诉记者,他这一年一直在莒县搬砖,好的时候一天可以赚到100元。“以前村里也有很多在外面要钱的,现在少多了,这事说起来也丢人。但很多时候也是没办法,现在出门要钱的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家里的地不长东西,打工又没人要,只能要点钱养家。” 车厢里还有两个中年妇女在小声谈论着,记者隐约听到,两人是在外面乞讨后回家的,因为没带孩子出去,所以今年要的钱有些少。记者想跟她们聊聊,但两人带着戒备的神情不说话了,摇着头说听不懂记者的口音。 经过30个小时的奔波,12月31日晚7时,终于赶到了岷县梅川镇。山村的夜晚异常宁静,天空中繁星点点。 ■2011年12月31日晚9时 小沟村 过年 吃下一顿热气腾腾的臊子面,记者和这一家人算是过了个阳历年。 后兰娃的儿子郝想同,已在镇上的十字路口等了半个多小时。郝想同一把握住记者的手,大手冰凉,但很有力气。“走,到家里去。”浓重的当地口音里带着农村人特有的质朴和热情。 对记者来说,从镇上回村的路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后兰娃所在的小沟村隔着千米高的小沟山,需要走一段近4公里的盘山路,最宽处只有3米,最窄处不到一米半,山路一侧就是深渊。郝想同的女婿开着一辆摩托车赶来,借着微弱的车灯光,记者看到摩托车所到之处卷起半尺高的尘土。 记者坐上摩托车,顺着土路盘旋而上,幸亏是晚上,旁边的深渊看不清楚。途中遇到两个大上坡,记者只好下车,郝想同的女婿加大油门才开上去。折腾了半个小时,记者终于赶到小沟村。 郝想同的爱人吕文旭在家里摆好了馍馍,沏好了茶。“快歇会儿,烤烤手,垫垫饥。”她拉着记者到炉边坐下,并顺手递过来一块馍馍。环顾郝想同的家,院子里有几间土坯房,屋里有一台21寸的旧彩电、一个大衣橱、一个茶几、一张破旧的沙发。吕文旭告诉记者,他们家的生活条件在小沟村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 10多分钟后,后兰娃也赶回家里。吕文旭赶紧把婆婆扶到炕上。“妈,你怎么不打个招呼,说走就走!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吕文旭的话里带着哭腔。后兰娃笑着说:“哎呀,好得很,回家了我高兴得很。”吕文旭拿了一个刚出锅的馍馍递给后兰娃。“咱家有我们呢,再怎么穷,也不用你出去要钱。你这一趟真是吓死我们了。”郝想同的眼里已经泛上了泪花。 郝想同说,去年春天,他跟对象去新疆干建筑活,儿子郝文兵去广州打工。9月,后兰娃没跟家人打招呼,就跟邻村的老乡一起外出了。“我知道妈妈去青岛要饭了,又气又急。”郝想同说,前几天,听说后兰娃在青岛失踪后,立即让郝文兵先到青岛,他随后撇下工作,带着对象从新疆返回老家。“要不是你们说找到她了,再晚两个小时,我就坐火车去青岛了。”郝想同说,虽然家里生活不宽裕,但是也用不着老人出去要饭,他觉得外出要饭是件“丢人的事”。 吕文旭很快给大家端上了臊子面,臊子是用土豆块、猪肉、蒜苗爆炒而成的。晚9时,吃下这样一顿热气腾腾的臊子面,记者和这一家人送走了2011年的最后一天,算是过了个阳历年。 ■2012年1月1日凌晨 后兰娃家 夜话 其实当地多数村没有这样的民风,只有小寨村和它周边的几个村外出乞讨的比较多,但“乞讨村”的帽子还是扣给了整个岷县。 “平常我们在家都舍不得让她干重活,更没指望着她去赚钱。出去要饭,让村里人看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吃过臊子面,大家一起劝后兰娃不要再出去了。在小沟村按年龄排,后兰娃目前是第二大寿星,也是村里这几年第一个出去要饭的人。郝想同说,岷县这些年在全国因为乞讨而闻名,其实当地多数村没有这样的民风,只有小寨村和它周边的几个村外出乞讨的比较多,但“乞讨村”的帽子还是扣给了整个岷县。 聊着聊着,记者很快和这一家人熟悉起来。家人说起一件事,还是让记者很吃惊:后兰娃其实是郝想同的养母。郝想同1岁的时候,后兰娃收养了他,这在贫瘠的小山村里,是一件很不易的事情,养活一个孩子很艰难。郝想同的亲生父母去世了,他把后兰娃看得比亲娘还亲,44岁的郝想同从来不敢让娘生气。只不过这一次,娘让他很生气。 说到这里,后兰娃解释说,外孙女因为婚姻问题,年纪轻轻就自杀了,留下了7岁的女娃梅梅。这件事对后兰娃打击很大,经常在家里抹眼泪。女娃要上学了,后兰娃也想出点力,给孩子凑点学费。所以,当她听邻村一些乞讨老乡的说法后,就跟他们一起到了青岛。 后兰娃从衣服里掏出乞讨来的1000多元零钱,塞给儿子,说:“这些钱都给梅梅留着上学,孩子能上学,俺也没心事了,以后不出去要饭了。”随后,后兰娃向大家讲起在青岛的遭遇,说得最多的是青岛人的好。 后兰娃的孙子郝文兵不大爱说话,这次到青岛寻人经历,让他印象深刻。“青岛是个大地方,环境好,人也好。我想过了春节去那里打工。”他向记者和舅舅吕文智提出了这个想法,大家都很赞同。 当晚,郝想同一家把主卧室让给记者和吕文智、小兵兵三个人住,记者再三推辞,但都被郝想同给挡了回来,“多亏你们这些贵人,要不然我们这个年都不知道怎么过了。”时间已是2012年元旦凌晨,在滚烫的土炕上,记者很踏实地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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