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帆 文艺青年车延高 针对《徐帆》引起各界热议,车延高解释说,《徐帆》这首诗是他今年9月创作的一系列诗中的一首,一共3首,写武汉的3个演员:徐帆、谢芳、刘亦菲,微博上流传的不是完整版本。他表示,这3首诗是他写作中的一种尝试和探索,用的是白话手法 对于网上“铺天盖地”的评论,车延高本人表示,只看一两首诗很难看出作者风格,对于批评和质疑都不反对,但希望大家能瞄得准一些,击中要害。 21日晚,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陈崎嵘表示,引起网友们争议的《徐帆》等诗歌并没有收录在获奖诗集《向往温暖》中,而车延高的《向往温暖》达到了鲁迅文学奖所确定的标准,诗集里面大部分的诗具有比较高的水准。陈崎嵘说,有些网友对车延高获奖的质疑与他的官员身份相联系是不客观的。 作为诗人,车延高近年可谓是创作丰收,接连出版诗集《日子就是江山》《把黎明惊醒》《向往温暖》和散文集《醉眼看李白》。 在2010年初,获评湖北省首届传媒大奖2009年度文化人物,颁奖词这样评价他:“一场李白故里之争,一场文化软实力的较量。力挺安陆,引经据典,‘我本楚狂人’;大笔如椽,出版诗集,《把黎明惊醒》。《十月》连载,20万字文化散文,《醉眼看李白》。奔流在诗人笔下的词章,足可气吞万里。” 而车延高诗集《向往温暖》由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9月出版后,也曾得到了网友这样的评论——“绝对是好诗,就如同生活中的行者,言简意赅地书写出生活的不同侧面,凝聚着智慧的源泉。读它,就是读一种智慧,读它,就是读一种享受”。车延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言,《向往温暖》诗集名字的涵义是“社会总在发展,每个人都有向往温暖的心,向往温暖是共同的社会追求”。 鲁奖揭晓前,车延高曾在微博上解释他作为公务人员为什么参评:“我参与是出于对诗歌的热爱。”在“羊羔体”风波事件后,车延高回应官员附庸风雅的说法,“谁为附庸风雅5点起床写诗?” 看得出,这的确是个狂热的诗歌爱好者。有网友说:“官员是个文艺青年,总比他搞腐败强吧。” 留点机会给真正的诗人吧 文艺批评者草暖认为,理性地说,相比起网上疯传的《徐帆》《刘亦菲》等诗,车延高别的一些诗还不赖。起码很多爱好写诗的官员写不出这样的水平。 让他纳闷的是,“羊羔体”为何能一夜蹿红? “为什么网上一得知有位官员得奖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他最烂的诗来说事?要知道,车延高得奖的并不是这些诗嘛。为什么一位官员得奖的新闻,会成为整个鲁迅文学奖的焦点?而他们对获奖的其他作品,其实是一点点兴趣都没有。为什么烂诗一烂马上流行,而好诗再好也无人问津?我相信,议论这事情的人,有大半是不写诗不读诗的,他们都是看客,起哄的,所以骂得也相当地‘给力’。逮到点官场臭事,就来大劲。从这个角度看,不仅仅是因为‘羊羔体’,而是官员形象出了问题。我想,车延高真要写出首绝好的诗来,得了奖,照样会被抠出个‘官员体’的丑闻来,因为诗歌的好与坏,没有什么绝对的标准,而官衔的大与小,却是铁板钉钉泾渭分明的事实。” 有人认为,不妨承认车延高的诗的确不错,但一个不错的诗人和一个真正的诗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法国诗人瓦莱里说:“凡是真正的诗人,必定是第一流的批评家。”在评论者看来,一面是理性的官员,一面是激情的诗人,这本来就是件很分裂的事。 文艺评论家叶匡正说:“官员写诗在中国的确是有传统的,很多大诗人苏轼、王安石、李白、杜甫他们都是做过官的,在过去你不会写诗就不能当官。很多官员的另外一个身份就是诗人。但这个时代,官员写诗最大的问题是,他很容易被他的身份所局限,难以写出直抵社会现实的诗。现在很多诗人都是有第二职业的,别的职业可能受限制少一点,而官员不一样。如果车延高还写了一些不错的诗,那他肯定是很分裂的。我同情所有的官员诗人的处境。官员的理性与诗人的感情背道而驰,诗人必须关注那些不让诉说的真理。目前的权力体制对人的要求和诗歌艺术对人的标准完全不同,可能是完全背离的。我觉得他应该想清楚自己想做诗人还是想当官员。如果他真想做个诗人,那他应该舍弃他的仕途。事实上,人们也都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可笑和荒诞。” 草暖说:“既然是官员,又是诗歌爱好者,还评个什么奖嘛?依我看,就算写出绝句来,也不应该参评,留点机会给真正的诗人吧。他们活得不容易,一首诗顶多只能换几顿饭,而用诗歌泡妞的时代也早就过去了,诗人写诗,就剩下出点名、拿点奖的奔头了。” 鲁奖和鲁迅有什么关系? 如果调笑仅到车延高为止,也算给大家增加了一个娱乐项目,算件好事。问题是,人们在调笑车延高之余,又纷纷将矛头指向鲁迅文学奖以及背后的评委会。人们又不免要深情地搬出敬爱的鲁迅先生来说事儿。换言之,先生如果活着,是否会同意车延高获奖呢?进而言之,先生又是否认可以他本人名字命名的已延续五届的文学奖项呢?这场风波背后,是民众对鲁迅文学奖公正性、权威性的质疑。 22日,中国作家协会在京举行新闻发布会,正式通报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评奖情况。作协表示,本次评奖追求并努力做到了公开、公平、公正。 事实上,在有关人士看来,创办于1997年、已经五届的鲁迅文学奖在业内早已是个“失去信任和声誉”的奖项,民众的这种期待恰恰是对鲁迅文学奖的误会。 几乎每年鲁奖一公布都伴随着业内的质疑。早在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公布时,《北京文学》编辑肖夏林就撰文称,“鲁迅成为‘正人君子’们的玩偶和工具”,指其评出的作品“平淡和平庸”。而今,他已懒得再说什么,可谓“哀莫大于心死”。 韩东和叶匡正的观点相似——假如它过去还曾奖励过中国最好的作家和诗人,那我们可以对它寄予期望,事实上,中国最好的作家和诗人从来没有进入过鲁奖的视野,它奖励的大多是二三流的作家和诗人。偶尔有好的作家获奖,那也是极其偶然的事。 “这件事情不用我来说,你把事实讲清楚,老百姓就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后来评委解释说什么著名诗人、评论家(评的)。扯淡。至少在我的视野里不是这样。”韩东说。 “它对这个社会的抗议很少,它的骨子里奉行的是‘听话哲学’。一般人对此可能不太了解,它叫鲁迅文学奖,以为它跟鲁迅有什么关系,但其实它仅是中国作协创办的、以鲁迅名字命名的一个奖项。真正的作家不会为了获奖去做什么,一些好的作家即使‘被获奖’了,也不会认为这是对自己文学价值的认定。它的评奖标准和文学价值的认定距离还是很遥远的。在业内看来,它奖给谁根本不重要。”叶匡正说。 担任过鲁迅文学奖评委的诗人赵丽华日前也说:“鲁迅文学奖和鲁迅有狗屁关系”,“没必要在意一个假鲁迅之名的奖项”。还有人调侃说:“周树人鲁迅,简称周迅。这本来就是一表演文学奖嘛,用周迅挺好。” 作家叶兆言认为媒体把这太当回事儿了。他说:“所有的奖项都有它自己的标准,它颁的奖都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对某个奖,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布克奖也好、诺贝尔奖也好,这个奖是你喜欢的,或者是你不喜欢的,有的合自己胃口,有的不合自己胃口。但如果脱离了一定的标准,那么评选者是有压力的。”或许,从鲁奖的文学标准出发,车延高获奖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文学奖的信任危机 不单是鲁奖,包括茅盾文学奖、老舍文学奖,每次奖项一公布,多多少少都会遭到质疑。但这已经成了文学奖的常态。文学奖的信任危机背后,归根结底还是文学的危机。 叶匡正说,“羊羔体”正是对当前文学创作现状的形象表述。他说,“我觉得网友总结的‘羊羔体’,眼光还是准确的,称之为‘羊羔体’并不辱没这些诗歌吧。文学面临的问题不是车延高一个人的问题,是整个体制内文学家共同的问题。过去我们讲对文学的理解,作家也好、诗人也好,应该成为社会的良心,发现这个时代的真相,捍卫这个社会的真理。但是在今天,很多作家和诗人已经成为温室大棚里的文学技术员。他们可能对文学的真谛也有了解,但是最终需要文学承担的使命,他们并没有承担。为职称、为名利、为机构的认可,他们始终关注的是和自身利益有关的事情,而缺乏对社会、对生命独到的认知。我认为,中国作家也好,诗人也好,其实都变成了羊羔。羊羔这个词非常好。过去,我们对作家的认识肯定不是成为羊羔的。” 越来越小众、庸常的文学,已经很少再能激起人们的关注了。 有评论者认为:“网上有人说,鲁迅文学奖其实要感谢车延高,因为他,人们才会关注鲁迅文学奖。不然,谁知道鲁迅文学奖是个什么东东?还真是的,没有丑闻的地方,哪里会有关注的流量?文学是审美的,而偏偏这又是个审丑的时代,文学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