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自杀谁都不好交代 武冈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曾昭训说,“自杀的结论,不仅他的家人接受不了,我们也很难相信。但我们还是要理智地以公安部门的权威鉴定为准。” 11月28日清晨,考虑到杨宽生的身份以及自杀的结论“可能会引来大量的群众和新闻媒体,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在市政府大院内,不好交代”,武冈市政府和家属协商,希望丧事能在杨宽生的老家新宁县金盆村举行。
在金盆村通往杨家的道路上,村民们摆满了如“严惩凶手”“查明真相”“为杨市长申冤”“血债血偿”等白底黑字的横幅。 这样的横幅让前来吊唁的政府官员极为尴尬,“但我们只能变堵为疏,让村民表达自己的意愿,因此对这些行为我们并未加以制止。”曾昭训说。 杨宽生的部分亲属表示,每天都有来自武冈市和新宁县的官员,守着杨妻子刘月红,让她接受杨宽生自杀的事实,让她“为儿子着想,不要乱说话”。作为唯一可能接近杨宽生死亡真相的人,刘月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与刘月红一样保持沉默的,还有邵阳市的所有官员。 “谋杀”传言 杨宽生之死被当地民众加以半真半假的信息,融合为情节曲折、黑幕重重的“奇案”。 在杨宽生出事后,他年近80岁的老母亲突然想起,就在这个月的农历初二,曾经有两个人,骑着摩托车,一路问路来到杨家,然后硬塞给杨母两大叠钱,此外还有一箱苹果和一箱梨,但被杨母拒绝。还有人告诉记者,一周前,曾经有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到村口打听,“杨宽生家里有什么背景”。 这两个人迅速与刘月红之前提到的“两个邵东人”联系在了一起,并被当地群众一致认定为杀手。而对凶手的身份,村民也有种种猜测。一说是在武冈千名儿童发生血铅超标事件后,武冈民怨沸腾。在9月份的一次会议上,杨宽生曾指出要严厉打击武冈非法煤矿,引发煤老板们的强烈反弹。另一说是11月20日,杨宽生主持的武冈城北新城建设强行推平了最后两座孤坟,“挖了人家的祖坟,遭到了报复”。 而“政治谋杀”的论调也在不断地丰富:先有媒体称,武冈市政府即将换届,当地的民调显示,杨宽生所得的支持度超过市委书记和市长,又有传言称杨宽生与官场一两个竞争对手“矛盾尖锐”,此外,武冈市政府在最近几个月内,还有两名官员“死在办公室里”——村民称,“太黑了,贪官杀清官啊,杨宽生是第三个了”。 据记者向当地官员证实,前二者或有可能;但“贪官杀清官”纯属虚构,前两名官员分别因癌症晚期和突发脑溢血去世。 沸沸扬扬的传闻搅合在一起,使得“他杀”的结论在当地村民的脑子里迅速固化。 阻葬风波 12月1日,是杨宽生原定下葬的日子。由于杨宽生没有兄弟,丧事由杨宽生的远房亲戚杨俊奇主持。杨俊奇坚决不允许将杨宽生的遗体下葬。他提出,要下葬可以,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武冈市市长出面致悼辞,并给出杨宽生的死因;二是给杨宽生一个评价,究竟是清官还是贪官。 第一次下葬就在杨俊奇等人的闹场中“过了好时辰”。杨母执意要把葬礼推迟到12月4日。12月3日晚上7点多,附近几个村子的杨姓族人呼啦啦地来了一两百人,他们又举起了为杨宽生申冤的标语,但杨宽生的儿子出面劝说,“入土为安”。这个晚上,武冈市市委书记和市长也都来到了现场,并给杨俊奇“做了思想工作”。 尽管在第二天,市长没有前来给杨宽生致悼辞,但杨俊奇也没有再闹。棺材刚刚下葬,政府官员就匆匆离去,给当地村民留下太多“人走茶凉”的感叹。 记者在杨家的里屋里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刘月红。她眼皮红肿,声音嘶哑,但她对一个事实的认定依然有力:“我到死都不会相信他是自杀。”另一个事实是:“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尸检报告,也没有在自杀结论上签过字。”此前,有媒体报道称,杨的亲属已经接受了自杀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