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他在开设在联赛官网的博客里留下新的博客地址,并留下一句话:这个博客是球队开的,已经下岗。 俱往矣,当初那个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现在是沈阳街头的一个略有些谢顶的高个警察,偶有路人好奇,瞅上几眼,然后嘟哝一句“这么大个不打球当警察可惜了。”马玉坤听见了,轻轻一笑,往事历历,就像身后的车流,一晃,就过去了。 其实马玉坤心态不错,就在车展前一天 挂完电话就自嘲,“可比不了球员,能有个普通车开开就很不错了。”他的车就停在单位楼下,起亚越野,20万左右,回单位上班后买的,用的当然是前面打球时存的钱,原本想买更便宜些的车,可轿车实在不适合他那2.05米的身高,选的这款起亚,差不多已经是越野车中最经济的一款。 如果没有出勤任务,每周的周一到周五,早晨7点半开车从家出来,傍晚5点半再从单位开回家,有时会捎下同事——和他一样的普通交警,一个月三千多块死工资,是指望不上买车的。 马玉坤的月收入能将近四千,比单位里其他普通交警要略多些,那是因为“军转”前他的军衔是正营,按照级别转过来,对等的就是主任科员,享受正科级待遇,职务上,还是一普通交警,比别的普通交警,一个月能多出个几百块。 这和两年前打球时的几十万的年薪没法比,那时候,这比别人多出的几百块,不够出去吃一顿的饭钱。 收入上的差异,他不是特别在意,“早就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运动员不就是吃青春饭吗?”何况,他现在毕竟捧着铁饭碗,爱人自己开了个小公司,生活算是无忧。 但明星光环的褪去,让他有点难以转换过来。那时候多风光啊,在几千名球迷的欢呼声中出场,通道两侧的球迷手伸得老长,能够碰到球员一下都觉得欣喜若狂,“我特别喜欢那种感觉,很难忘记。”马玉坤说。现在呢,他笑了笑:“现在就是一普通交警,上边有领导,旁边有同事,不可能把光环带到这里来。” 刚回单位的时候,还是带了点光环来的,有人能认出来他:“你不是那打球的马玉坤吗!”对篮球不是很熟的说:“你不是那打球的谁谁谁吗?”再普遍一些的,就是执勤时总会有路人议论:“哎呀,这么大个不打球,跑来当交警,可惜了!” 这种光环简直就是无恶意的羞辱啊,对他来说,烦透了,尤其是那些路人的议论,几乎每次出去执勤都会听到有人这么说,“我总不能过去解释,我过去就是打球的吧!”他叹着气,这时候,他真羡慕他的同事周鑫鑫,当初沈部的队友,“军转”时一起转到沈阳交警支队特勤处,周鑫鑫身高1.93米,在沈阳街头,至少不那样扎眼。他只好自我安慰,起码有个比他更痛苦的,李建周,也是沈部出来的,现在也是同事,那哥们,2.18米。 这几个当过队友又变成同事的家伙,常聚在一起聊天,但篮球是禁区,没人会去提和篮球沾边的事,他们刻意地回避这个话题。马玉坤尤甚,到单位上班后,再也没看过一场篮球比赛,要是看到电视里在转播篮球赛,立即找遥控器换台。上网也不看篮球新闻,要是有同事兴奋地跑来说,“XX车震被记者拍了!”他“呃”一声,绝不问究竟。“什么阿联换队了,姚明受伤了,全是听同事说的,我从来不关心。” 不关心,是因为要刻意提醒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球员,就应该安心做个普通交警,不然,想多了,闹心的还是自己。也有些其他的因素:几个人得淡化自己的特殊之处,在机关上班,低调是永远不会错的职场法则。 所以马玉坤开始并不愿意接受这次采访,在记者托他的丹东老乡兼前辈李晓勇出面联系之后,又再三向他表示我们的采访主题,他才答应,“那就来我这唠吧。” 这天正好是他值班,我们就在六楼的值班室聊,值班室很简单,一排储物柜,一张办公桌,两张床,轮到谁值班,就要在这呆上24小时,随时待命,有突发任务就得出发。 本来约好是在他办公室,可和他一起值班的同事有任务出去了,剩他一人,“算了,不去办公室了,就在这吧,这不能离了人。”他已经在这屋子里呆了六七个小时,第二天是周末,正常应该休息,可是有车展任务,在值完班后他还需要继续加班。 正常是周一到周五上班,早晨8点半上班,傍晚5点半下班,没有出勤任务的话,就在办公室呆着,比较闲,也比较枯燥,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看会电视或者打几把扑克,但一到上班的点,就必须各回各位。这阵清闲的日子不多,十一期间天天有任务,后面缓了几天,然后又是什么老干部座谈会、电视台文艺晚会……楼道里的工作计划表上,10月份需要出勤的计划排得挺满。马玉坤说,像这样,几乎就很少有休息了。 边抽烟边聊,他抽的是扁壳555,烟身长,劲大,烟缸里烟屁股扔了不少,“以前要这么抽,早废了。”马玉坤说。到单位上班后,动辄熬夜,烟就凶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