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情消解

    作者：缪克构

    清明时节，恰逢海子逝世20周年。这个生前还只是在小范围内略有知名度的诗人，现在已经广为大众所知。尤其是他的短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几乎成了人人皆知的经典，充斥在海景楼

    尽管与海子同时代的诗人们也写出了为数更多、蔚为大观的诗歌作品，但这些诗人大多依然寂寞。那么，诗人海子和海子的诗歌为什么可以在大众中得到广泛传播？

    在我看来，首先是诗人悲剧性的死亡方式，给诗人的人生和作品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使得他的诗和他人生成为人们探究的对象。这种色彩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传奇。不过，这不是一个必然的因素，并不一定能够改变诗人的“寂寞身后事”。在海子之后，自杀的诗人不算少数，但也只有一个海子成为海子。

    海子诗歌的广泛传播，事实上还得益于诗人作品的不断结集和流通。南京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上海三联书店相继出版了海子的诗选。2001年，海子获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同年，在中学语文教改的呼声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被选入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高中语文必修教材，这首诗开始为全国的中学生所熟知。此后，这首诗被选入更多的高中语文选读教材或读物中，其影响力也越来越广泛。

    当然，海子诗歌能够得到广泛传播少不了一个必备的条件，那就是诗歌本身的优秀品质和作品中体现出来的诗歌精神。海子曾经明确表述过他的诗歌理想：“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位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的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海子还说，作为一个当代诗人，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找中国诗歌的自新之路”。他曾声言，他的诗歌理想之一就是“对从浪漫主义以来丧失诗歌意志力”进行一次系统的有效的“清算”。这种诗歌理想，是指向人的存在，指向人的精神和灵魂深处的，也是当代诗歌所缺乏的。在海子短暂而耀眼的一生中，他为此付出艰辛努力，并留下了深远影响。

    耐人寻味的是，海子诗歌在大众中的广泛传播，这一点是最无足轻重的，折射出来的仍是物欲消费时代的特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写于诗人辞世前的两个月，诗中“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的诗句，蕴含着的是诗人与现实世界的紧张关系，以及让孤傲的内心与现实世界取得和解的努力，但无论作为海景房和高尚别墅的广告词，还是作为励智读物中的谆谆教诲，“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都已经被消解为一种表面语义和简单的精神诉求。海子诗歌的形象，在被剥离了痛苦和沉思的内核后，就以这样一副通俗简单的模样，进入大众的视野，并固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