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不当言论是不是太宽容了?张结海先生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认为如今中国有些人说话已经“自由”到了没有“顾忌”的程度,尊重言论自由的前提必须“说的是人话”。他觉得中国社会目前总体上还缺少抵制“不当言论”的意识,不能毫无原则地宽容他们的言论,应对他们进行批判、治他们言论的“罪”。(6月25日《广州日报》)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观点,很容易在捍卫社会道德底线的名义下滑向道德专制和言论专制
的极端。
张结海说中国社会对不当言论太宽容,缺乏对“不当言论”的抵制意识,这并非现实——事实是,中国是一个对道德话语非常敏感的社会,他们对那些不道德的言论表现出相当的不宽容。当网络曝出重庆某女孩“为什么地震不来得更猛烈一点……死的人不够多”的言论后,立刻成为舆论群殴的靶子,愤怒的公众对其进行了激烈的批判,甚至已发展成侵犯私权的网络暴力;范美忠为逃跑辩护的言论出来后,也立刻成为网络公敌,“范跑跑”已成为一个反道德的耻辱符号。这难道还不算抵制和“不宽容”吗?
表达当然不是绝对自由的,表达再自由的国度也限制了一些言论。比如危及公共安全和危害公共秩序的话不能说,造谣生事、妨害他人权利的话不能说,没有辱骂他人因而招惹冲突的言论自由,毁谤性言论不受保障等等。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同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承担责任。一个人的言论违法了,他应该受到法律的惩治。但如果言论像“范跑跑”们那样没有违反法律而违反了公共道德,该怎样对待呢?
批评者的批评自由,也是一种自由表达。你可以批评他,可以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可以厉声斥责让他“闭嘴”,甚至可以用集体的舆论压力迫使其放弃自己的观点,但这种批评只能停留在“以言论对言论”的层面,你不能在行动上强迫别人闭嘴,不能诉诸公权和暴力,剥夺别人说话的权利。对于并没有违反法律的言论,社会对其的惩罚也只能止于批评。
张先生说自由表达的前提“必须说的是人话”,但问题是谁来判断一个人说的是不是人话呢?谁掌握着“人话”的最终判断权,是你张先生还是大众的投票?因为无人手中掌握着绝对真理,没有人是道德法庭的终审法官,所以只能容忍自由表达。要知道,“必须说人话”似乎是在捍卫道德底线,但有时却会成为钳制言论、限制异议的借口。(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