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 高小奇 本报记者 刘建林
刚入校时班里还没有同性恋,到大四时已有四对
不久前的一天,山西某高校校园内,一对青年男女恋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和厮打。“咱们分手吧!分手后我要找个女朋友!我早就有这种想法了!”说这话的是这对恋人中的女生柴慧慧。
柴慧慧
班上的120名同学中,有4对同性恋者。在这所学校,很多学生都表示看到或认识同性情侣。记者在学校进行了为期5天的调查,接触了3对大学生同性情侣,3对情侣中有4个人神情很自然地告诉记者:“我喜欢同性!”
刚进校那年,柴慧慧有一次看到两个男学生在小树林里接吻,当时也很吃惊,但慢慢地见得多了,就习以为常。柴说,在校园里,同性恋者一般不会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只是拉拉手或者拥抱而已,大家觉得很正常,都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柴慧慧是2001届的大四学生。她说刚上大学的时候班里还没有同性恋,或者说还很隐蔽。大二那年出现了第一对女生,之后就有第二、第三、第四对,其中有一对是男生。
东东,男,23岁,2002届学生,网名“血月妖媚”。他毫不隐晦地对记者说:“我就是‘大学生同志’,圈里人都知道。”东东所说的“圈里人”,是他在酒吧和网络上认识的一批同性恋者。除了上课,他的业余时间一般在酒吧或网吧度过。目前东东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是山西运城人。
女生王娟是山西大同人,女生杨静是忻州人,两人是2001届同班同学,但不在同一宿舍住。两人肩并肩坐在记者对面,杨静比较沉默,王娟则显得很健谈,但是说话的时候会经常注意杨静的眼色。
在两人的相处中,杨静一直充当着男性角色。王娟对记者说,大一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那年冬天的一个中午,她不想打饭,正好杨静下楼,主动要给她捎饭,买回了两袋方便面,她们就一起在宿舍煮面吃。王娟想,要是找个男朋友能像杨静这样体贴该有多好。
大二的时候,王娟丢了刚买的新手机,杨静很仗义地借给她2000元钱,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大三情人节那天,杨静买了一个MP3送给王娟,王娟特别高兴,凑到杨静脸颊上亲了一下,她们突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用王娟的话说,跟高中时候找男朋友的感觉一样。
对于将来,同性恋大学生们表现出了很大的忧虑
赵小薇是2002届的大三女生,现在和林爽相处。赵小薇说,是她主动追林爽的。追求的过程很辛苦,因为当时林爽还有男朋友。我每天给林爽买礼物,给她买饭洗衣服,甚至还和林爽的男友吵过架。
林爽给记者看了她和赵小薇相处时写下的日记,其中一篇是2003年非典时写的,当时赵小薇回了老家。林爽这样写道,“好久没有联系了,有没有想我呢?我可是天天在想你。今天又给你留言了,不知你能不能看得到。要是你能打个电话就好了,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相比之下赵小薇对未来比较迷惘,赵小薇说,林爽以前找过男朋友,而且林一直不反感男生,她知道林能接受找一个男朋友,但是她不行。“她迟早会离开我的。”
对于将来,同性恋大学生们表现出了很大的忧虑。林爽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本想找点话题,后来竟然谈到了婚姻,我以前在村子里玩的几个好友也都已经有了对象,或者订婚了。至于我与她的将来,我真的不敢讲,好悲哀的一生啊!”
不仅仅是林爽,记者前后采访了3对同性情侣,他们都不同程度地表示出对未来和婚姻的担心。
赵小薇说,她想将来做变性手术,然后跟林爽出国结婚,又觉得不现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在校园里还好,想一想毕业后就要面对未知的社会,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很多大学生同性恋者不敢告诉父母自己是同性恋。
6个女生里,只有两名学生的家长知道孩子是同性恋,其余人都表示以后不会对家长说明,怕父母接受不了。
在东东看来,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跟父母坦白。“总有一天要面对,你越是胆怯,别人越不会鼓励你。”
大部分同学不排斥同性恋者,有些心里会觉得疙疙瘩瘩,担心染病
在这所高校里,同性恋大学生没有一个固定的讨论平台,并且相互之间缺少交流。杨静说,她刚刚开始跟同性谈恋爱的时候,以为自己心里有病,但是不知道该跟谁说。周围的舍友平时虽然都没有表示过什么,但有时候自己总会想她们是不是会在背后议论。
学校里没有地方交流,东东选择了网络。东东介绍记者加入了他们一个拥有120个“同志”的QQ群,全部是男性同性恋者。
2005年12月11日凌晨1时,记者在群聊里与他们进行了交流,看到他们往往开门见山询问对方身高年龄职业,然后就直截了当要求见面。
同性恋特别是男性同性恋,是传播疾病的特种人群之一。东东是学医的,他前两天联系好了一个“同志”们常去的酒吧,很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到这些场所给大家讲授一些同性健康知识。
大部分学生对周围的同性恋是不排斥的。王娟的舍友小张说,王娟和杨静人缘都很好,我们都很喜欢跟她们相处,即使她俩当众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大家也习以为常。
另一位舍友更是直言不讳地说,同性之爱自古以来从有人类开始就存在,她们跟我们如果说非要找出什么不同的话,那也只是性取向的不同而已。虽然她不会去爱同性,但她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他没有妨碍别人,没有伤害别人。
杨静的舍友小王说,她们知道杨是同性恋之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和睦相处。
但另一位舍友小李说,她不能接受同性恋,一想到她们同性之间接吻心里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同性恋会带来一些传染病,而且很难被周围的人接受,父母培养我们不容易,我们怎么能这样伤他们的心。
东东的舍友小王说,他很介意男生同性恋,害怕他有传染病。平时看东东有点“娘娘腔”,和他保持距离,绝对不会深交。
老师表示不会干涉,家长认为有信心转变孩子
记者采访了省城几所高校的班主任和辅导员。几位老师都表示,班里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同性恋的概率低并且很隐蔽,即使有,老师也未必会知道。但如果真的发现这样的情况,“同性恋不犯法,我们做老师的,只能起到一个引导的作用,不可能去干涉他”。
还有一些老师和辅导员明确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如果班上有这样的同学,最好交给学校或者心理辅导老师处理。
如果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作为家长应该怎么办?记者随机采访了这所高校的十几位大学生家长。所有家长都表示,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家长孙女士说:“我的孩子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耐心地说服他,从各方面教育他。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也尽到当母亲的义务了,只能顺其自然。”
面对这种假设,大部分家长比较理智,都表示一定有能力和耐心转变自己的孩子,但谈到具体教育方案,家长们都说还没有想好。也有个别家长明确表示无法接受这种情况。家长杨先生说,“如果我的女儿是同性恋,我非打死她不可,这种孩子,不要也罢!”
另一位家长说:“就我们所处的环境和家庭来说,孩子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大人从情感上一开始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我儿子是独生子,我会从生理上和传宗接代的角度给他讲道理,会给他制造和异性相处的机会。孩子应该可以转变过来。”(本文人名均为化名)
感情挫折成大学生同性恋最大原因
本报北京1月12日电 (本报记者 万兴亚 实习生
周昌和)一份由6名在校大学生完成的调查报告显示,大学是同性恋身份得以确认并通过接触同性恋信息而发生身份认同的集中期,大学生同性恋者对网络有很深的依赖性。大学生对同性恋的认识不够,虽仅有少部分人持明确的排斥态度,但给予理解和支持的人也占少数,大部分人抱着“无所谓”的中间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