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作案人当时是感到害怕吗?这是个用言语直接唤醒涉案人的情绪状态题。只有他经历过,情绪状态才会伴随着记忆保持下来,再回想这件事时,情绪就会随之流露出来,从而在图谱上表现出来。还有作案后怎么走,包括开车、步行、骑车等问题,他在骑车上反应强。但是有一道题:作案人是不是把尸体扔到河里?他的反应不是太强。
当时我有些疑惑。后来才得到了解释,他在激情状态下,连贯的宣泄导致意识狭窄,形成的记忆并不清晰。关于这个问题,我在几年前就已思考过,并想了很久,如果说是检测记忆,这种题应该有反应。 但恰恰在特定的心理状态中,情绪心理过程占突出位置,记忆过程反而是模糊的。虽然这道题反应不强烈,照样认定他,因为别的目标题都对映上了。
测试结束。我对胡雪梁说:“你还得拿出真诚的态度来,把你的问题彻底说清了。”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就知道又要有一场较量,便让刑警先把他带下去。这时候,祖丰有事先回家了,我决定和冯强留下来参与测后谈话与讯问工作。当时我考虑,如果不进行测后谈话的探索,肯定会影响这项技术的效用。范队长说,估计在胡雪梁的背后可能有人给他出主意,要不然他老是时供时翻的。我觉得这正是研究嫌疑人心理活动的好机会,更不可轻易放过。
开始的几个小时,胡雪梁顶得很厉害,说过去的交代是审讯人员逼他说的,口供上的手印是逼他按的,他跟媳妇的关系很好,怎么会杀她,云云。
看着胡雪梁亢奋的样子,我就想着怎么来软化他的这种对立情绪。在1982年读研究生时,闲暇时看过几本有关面相、手相的书,我觉得不妨在这里试用一下。大约夜里11点时,我好像闲极无聊没话找话地说:“胡雪梁,我看你这人的面相,”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了语气,“还真是有点儿说头啊。”
我注意到他抬起头来瞧着我,眼里放着光。他感兴趣了。我便看着他继续说:“先说你的双耳,一边耳有点漏相,虽然是个缺陷,但无大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两条不错。”
我说话时,他的眼睛注视着我,神情表明了想往下听。我停住了话头,他也随之低下头。
我说:“不知你的手相怎么样?”
在旁边的冯强马上接话:“我们这位领导,平时可不随便给人看相。一般是请不到的。哪能摊上这么好的事,手相、面相一起看?”
胡雪梁坐在那儿,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左手,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右手。我说:“重点是看左手。男左女右。”说着我站了起来,向着范队长递了个眼色,就过去了,站在胡雪梁的跟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咱们能认识了,这就是缘分。既然有缘分,那咱们就看一看吧,你的手相究竟怎么样。
他主动向我伸出左手来。我说:“信不信都无所谓嘛,咱们可以随便看看。”我边看边说:“你没什么钱。财富线不深,但你能过日子……胡雪梁努努嘴:“你再看看这边,看看这边……”
我知道他要看什么,便继续说:“智慧线,有一些,不是特别突出。事业线,没什么大的挫折……”
“这你是怎么看的?”他已很感兴趣了。
“你看,”我说,“这条是智慧线,这条是事业线,包括这条是子女线。”
“还有什么能看出来?”
“可以呀。就看这条生命线吧,小时候你身体不好,差一点出大的问题。
“是呀,小时候我从车上摔下来,躺了一个月呢。”
我听了觉得有希望了,紧接着往下说道:“现在你差不多是四十吧?看,掌上这地方有一劫,就是这条横道,它就是劫,不过没断了,说明这劫能过去。”
说到这儿,胡雪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看你挺辛苦的。跟你说吧,这事儿是我做的。”他就想继续往下供。
我说:“先别急,我给你谈几点看法。第一,这事儿我们已搞清楚了,包括很多方面,调查、鉴定,也包括什么因素,怎么发展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清楚了。第二,这个鲁三不是好东西,给点儿好处,一块吃吃饭,买几件衣服,小恩小惠的,就想让别人的媳妇跟了他。他哪儿有你们这共患难的夫妻情分呀!第三,你没犯错误以前,已经是一个道德上的受害者。你老婆对不住你,加上鲁三,都对不住你。再有第四,这种事,男人采取这样的方法来处理,那是受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啊!古书上这种事不是很多吗?”(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