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或将是中国成为全球第四经济大国的日子。本月20日,国家统计局将根据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情况,修订去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数据。众投行纷纷预测,调整后的中国GDP数据将增加20%左右,今年中国可能一举超过意大利、英国和法国,成为全球第四经济大国(《信息时报》昨日报道)。
国内外投资银行的分析
师们似乎对此很兴奋,银河证券首席经济专家就说,虽然经济增长率不会有太大变化,至少人均GDP会因此出现较大提高。高盛则认为,中国经济“硬着陆”风险将在一系列大大优化的数据面前迎刃而解,中国成为全球第一经济大国的时间表也将由此提前。
但是,普通网民几乎一致的反应是,GDP数据调高又能怎样?生活还不是同样的生活,并不会因为数据调高,我们的生活水平就同样调高了。
这一次,经济学家又错了,而常识是正确的。
今天,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经济专家,都热衷于谈论GDP。然而有趣的是,GDP其实是一个相当晚出的经济指标,它诞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GDP之父是英国的约翰·尼古拉斯·斯通和俄裔美国人西蒙·库兹涅茨,他们二人都曾供职于战时政府控制经济的机构。正是在战争年代的国家计划部门,他们发展并完善了那些总量统计概念。
这段历史具有某种象征意义,它表明,GDP与冷战思维联系在一起。现代国家之间的竞争,现在普遍被理解为综合实力的竞争,其中最重要的是经济实力。因此,当时苏美两大阵营的政客和战略家们除了计算双方的核弹头、核潜艇数量之外,也在时刻关注双方的GDP数据,因为它作为最为宏观的一个经济数据,能够体现国家的战争潜力。
另一方面,GDP之所以流行起来与政府对经济的控制有关。政府控制经济,它就得找一个让人看得见的指标,向民众表明自己的政绩,于是,GDP是最合适的。
相反,严肃的经济学家和经济决策者,倒没有几个把GDP当一回事。对于从事经济活动的个人和企业来说,GDP几乎没有用处。从GDP到企业决策所需要的高度分散的、具体的、局部性知识之间,距离太遥远,你不可能根据GDP制定企业的发展战略。对于经济研究来说,GDP也没有多大价值。自认为比较“科学”的微观经济学家不谈GDP,而宏观经济学也越来越倾向于制度研究,探讨有利于经济增长的经济框架。
甚至对宏观经济政策的决策过程来说,GDP的价值也远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重要。以美联储为代表,西方各国货币决策当局主要瞄准通货膨胀,基本上不理睬GDP增长数据。至于一般行政当局,则更为重视就业率,因为选民是政客的饭碗,而就业岗位是选民的饭碗。
GDP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其增长并不必然带来与之相称的生活水平的提高,有例为证:2004年,苏州地区GDP为3450亿元,人均GDP为7000美元,是同期全国人均GDP水平的5倍有余;但苏州的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4451元,仅是全国平均水平9422元的约1.5倍;农民人均纯收入也只是全国平均水平的2.5倍左右。
事实上,即使纯粹作为一个统计指标,GDP也不见得能确切反映真实的生活水平。单纯看GDP数据,1950年以来,中国与日本的GDP平均增长速度可能不相上下,甚至中国名义GDP增长数据会高于日本,但几十年下来,两国目前的经济规模、尤其是国民的生活水平却相差甚远。
用数据来比较中国的GDP究竟是否超过了意英法,是一种根深蒂固的重商主义心态,它首先把经济作为国家实力的一种象征。然而,分析中国经济,我们可能需要一种内向的眼光,首先问一声:经济增长是否给民众带来了福利。胡锦涛总书记日前在青海考察时提出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以及中央此前提出科学发展观,正是对某些地方片面惟GDP做法的一种纠正。归根到底,民众的幸福感,才是凝聚国家力量的真正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