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超低的医疗收费、方便的医疗服务、极高的人气和广泛的赞誉,一方面又是卫生部门对其违规经营的毫不留情的查处,以及每况愈下的经营效益———这就是杭州市赵华琼所创办的民工医院,一个医疗体制下的“另类”所面临的两难处境。
赵华琼对卫生
局的抱怨,把杭州卫生部门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一些媒体以及广大网友纷纷向杭州卫生部门表达了不满,不过这种不满中显然弥漫着一些非理性的情绪。
毕竟,卫生部门是医疗市场的法定监管者,对医疗活动展开调查,对违规行为进行处罚,这些乃其本职所在。事实也证明,赵华琼的民工医院确实有明显违规之处,如违规擅用狂犬病疫苗,没有儿科医生却为儿童看病等。不过,卫生部门称赵华琼使用假药和过期药,则难下定论,因为赵华琼否认了假药一说,并且称那些被查出的过期药是未来得及清理掉的———使用过期药和存有过期药显然是两回事。
不过,尽管赵华琼的民工医院有违规行为,但这些违规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无奈,在道义上它们甚至具有可以理解的正当性:固然在医学已经高度专业化、细分化的今天,跨科给儿童看病肯定蕴涵着极大的风险性,但是,如果不让赵华琼们的医院帮助民工的孩子,公立医院的高收费又让那些孩子望而生畏,那么,那些孩子到哪里就医呢?民工医院的存在,的确有其理由和土壤。
公立医院逃避了自己“公益”的责任,而赵华琼们的非公立民工医院被迫承担了本不该承担的责任,结果公立医院没受到指责和处罚,反而民工医院被认定为“严重的违规行为”,这种结果不公平,也难以服人。
其实,何止是民工医院,那些被指责条件不合格的农民工幼儿园、打工子弟学校,它们不同样是在农民工的期盼下和舆论的赞扬声中犯着同样的“错误”?
我们都知道,这些错误本是不该出现的,因为只要医疗、教育等社会事业的财政投入充足,取消公立学校、医院的高收费门槛,让生活在城市的农民工融入城市,享受城市的温暖,打工学校、民工医院将失去其生存的土壤,赵华琼们也不必要为他们艰难的事业操劳和揪心。
问题在于,国家财政投入的分配调整不是一夜间就能完成的事,在此之前,打工学校、民工医院需要生存下去,也必须生存下去,可是,它们何以生存?
赵华琼的经历证明,靠变卖家产,借高利贷来维持肯定是不行的;靠社会时断时续的捐赠也不行。能帮助民工医院突出重围的,只有政府,对于杭州这样一个财政实力相对雄厚的城市来说,每年拿出一点财政资金支持几家低收费的小医院的发展,并非难事。此外,政府还可以在政策、资源、人员上对民工医院提供多种形式的支持,例如可以帮助民工医院建设一个它亟须的儿科,不因为几次被迫的违规而取消它的医保定点资格等。
我们可以从城市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教育中得到启示。前些年,不少城市是拒绝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入学的,办打工子弟学校又设置了高门槛,结果导致许多打工子女无处上学。现在,国家已经明令流入地政府对这些孩子的教育有责任和义务,结果他们可以免费进入公立学校读书了,打工子弟学校存在的问题因此而逐渐得到解决。现在的问题是,外来人员子女的基础教育已经被政府高度重视,但外来人员及其子女的医疗、社会保障等仍然处于放任自流的状态。建立和谐社会,这显然是城市政府面临的新课题。
责任编辑 屠筱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