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光亮
提起吴文骏,许多人也许不知道是谁,但提起“三哥”,在中国乃至东南亚航海界却掷地有声。三哥就是吴文骏,跟随“青岛号”大帆船一路北
上南下、被船长郭川称为“老海盗”的一个大胡子老头。
三哥和青岛结缘,缘于2001年的北京申奥。这年的6月17日,三哥与两位老友驾驶船弦号为2008的“情怀号”帆船一路北上青岛,行程1100海里,为北京申奥造势。2004年,“青岛号”大帆船东渡日本之前,郭川与三哥相约一起扬帆闯下关。但临行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原来的计划,由于三哥的护照等证件在香港被抢,与郭川同行的变成了三哥的两兄弟——大哥吴文冶与四哥吴文翰。
在香港游艇会,提起吴氏三兄弟,无人不识。大哥今年68岁,是退休医学教授,目前还担任着厦门大学医学院的客座教授。四哥吴文翰今年62岁,是一家保险公司的总经理,三哥今年64岁,从加拿大一所大学退休。弟兄三个是香港帆船运动的老前辈,也是朋友眼中永远年轻的“老顽童”。其中,又以三哥最“顽”,航海经验最为丰富,也是他把航海、把帆船带进了吴氏兄弟当中。
64岁的三哥玩了40多年帆船,生在上海、长在澳大利亚、用两年的时间与一位美国朋友背着背包走遍世界后,三哥定居在了加拿大。在加拿大一所大学搞了27年医学研究,一直舍不开帆船的三哥在退休后回到了香港,对帆船也由业余票友升级成专业人士。
对于帆船,三哥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还在澳大利亚时接触到的。问及三哥到现在积累了多少航程,三哥说自己从没算过,每年怎么也有上万海里吧。说这话时,三哥大大咧咧,绝无炫耀之意。
对于航海,三哥总是怀着敬畏之心,虽然玩了四十多年帆船,但三哥还是说自己对航海只是一知半解。2001年,在葡萄牙里斯本航海博物馆里泡了两个月后,三哥给自己下的定义是“我对海洋、对帆船的了解只是一颗沙粒。”当时,博物馆的票价是10欧元,两个月的时间内,三哥隔一天去一次,每次一泡就是大半天。“那时的人真是厉害”是三哥参观完航海博物馆后的一句口头禅。那时的人的确厉害,看一下水面的波纹就知道天气要变,观察一下水的颜色就知道海有多深……嫌自己看不够的三哥把四哥也拉过去看,但越看他俩越觉着自己的所知越少。“现在傻瓜也能驾船环游地球!”三哥这句话是在别人称赞他是帆船的专家时说的,三哥说他最佩服的是澳大利亚一位17岁少年,他孤身一人驾一艘小帆船环游了世界,虽然记不清这件事到底是上世纪六十年代还是七十年代了,但三哥说那时还没有GPS,也没有卫星电话,那才是真本事。
心怀敬畏,并不是没有自信。航行途中,三哥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大大咧咧、对自己的航海经历心存骄傲的人。
“I am a big
fish”(我是条大鱼)是三哥在洋洋自得的时候挂在嘴边的一句话。40多年的航海经历让三哥在帆船界的朋友遍及世界,英国最大一家环球帆船会定期给三哥发电子邮件,邮件中把世界帆船界的动态一个不落的传给三哥,或邀请三哥参加赛事、或咨询三哥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你是国际帆船界了解中国地区的Key
man(关键人物)”,这是郭川对三哥的评价。
当然,让三哥骄傲的不仅是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还有他那条在2001年耗资三百万港元从瑞典买来的“春风号”帆船。为买这条船,三哥卖了自己在香港的一所房子。“现在这条船值五百万港元,而且船厂没有现货,即使决定要买也要等到两年以后,我要卖的话很多人想要,但我不会卖。”三哥说。“春风号”是三哥的骄傲,在三哥眼中,世界上最有品味的帆船出产自欧洲,因为那里是近代航海运动的发源地。“许多人不懂,都以为我的船小,其实我那条船才是出大海的船,大西洋上,许多行家都认识我的船,靠岸后都喜欢参观我的船。”说这话时,三哥很自豪。
让三哥骄傲的还有他的一本航海日志,那本航海日志的起止时间是1970年至2001年,日志中记录着三哥30多年的航海经历。“许多人都盯着这本航海日志,但现在我谁也不给,等我死了以后再由他们拿吧。”每天上船,三哥的第一件事是写航海日志,日志上,用英文工工整整地记录着每天发生在他身边的“大事”。
三哥很勤快,擦船、作饭、洗碗、掌舵、看海图……在船上,三哥无所不能。“青岛号”大帆船每一次到站,三哥关心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岸上有没有淡水,要冲船。“青岛号”大帆船抵达第二站烟台时,时间已经是中午12时多,但三哥和郭川、高勇三人没有上岸,看到岸上的水龙头后拉过水管就冲船。用水冲洗一遍后,三人每人一个刷子,洒上洗涤灵,认真擦洗每一个地方。即使这样,擦过一遍后三哥还不满意,个别地方又和高勇重擦了一遍。在日照国际帆船中心,看到有两艘韩国帆船驶来,三哥将“青岛号”擦了又擦。韩国船员参观“青岛号”时,伸出了大姆指。出于礼貌,三哥回访了两艘韩国帆船,看到两艘船都不如‘青岛号”干净时,三哥笑了。两艘韩国帆船中,一艘的甲板是木质的,但木头已经没有光泽,三哥偷偷地对随行的记者说,“他们不懂,肯定是用地板蜡擦了,这种甲板不用打蜡,要用海水冲,越冲越亮的。”
三哥的勤快还体现在做饭上,船上,大家公认三哥做的饭好吃,咖喱土豆、洋葱牛肉、意大利面条……每顿饭,三哥手中都能变幻出不同的花样。每天早晨,三哥煮咖啡香味会把人从睡梦中引诱出来,走上甲板,看看大海,喝杯加威士忌的“三哥咖啡”,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对于船,三哥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船就是自己的家,家里什么样,船上就应该是什么样。”话是这么说,但老头也承认自己在家是从不做饭的,更不用说擦地等家务活了,这就是老头懒惰的一面了。
三哥很开朗,“青岛号”大帆船一路南下,在寂静的海面上,听的最多的是三哥的玩笑和歌声。在日照见到两艘韩国帆船后,三哥提着红酒走上了韩国帆船,不到5分钟就让十来名韩国船员拱手叫起了大哥,喝光了一瓶红酒,老头又从自己船上拿来啤酒,一喝就是一个多小时。喝得兴起的三哥最后哼着小曲回到了‘青岛号”。海上航行时,老头也时而不时地唱上一段,船上的音响不错,但他从来不开,只是自己清唱。问起三哥,他说风声和大海就是最好的音乐。
胡子拉茬的三哥永远显得大大咧咧,让人看上去就有一种信任的感觉。但四哥的老婆、也就是四嫂却说三哥的嘴好滑,“树上的小鸟也会被他骗下来”,这是四嫂对他的评价。三哥果真会骗人,今年年初参加香港马尼拉帆船拉力赛,一艘外国参赛船只一直跟在三哥驾驶的“春风号”后面,驾船人都是见风使舵,那艘老外的船却是看着“春风号”使舵。被逼急了的三哥在晚上关掉了船上的桅灯,让那艘船找不到目标。第二天黎明,两艘船的距离虽然拉开了一些,但那艘船仍在“春风号”的后面。三哥没有直奔终点,而是走了一个之字形的大转弯,结果那艘船也跟了上去。把对手引出一段距离后,三哥一调头,奔向了终点,“春风号”领先对手到达终点。上了岸,被甩掉了的外籍船员专门找到了三哥,在伸出大姆指的同时还在纳闷的请三哥解答问题“昨天晚上怎么找不到你们了?”
三哥的故事,在大哥、四哥、郭川讲来还有许多……
9月28日,“青岛号”在深圳补好被台风吹破的主帆后,在驶往广州前先到了香港的蒲台岛,在这里,大哥、四哥以及香港航海界的一帮朋友为三哥、为“青岛号”大帆船的到来表示庆贺,提前预祝“青岛号”大帆船完成了最为艰险、最漫长的航程。酒至半酣,三哥说他这次随郭川出行,多半是为了友情,当然,还有对青岛的一份眷恋……(编辑 穆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