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怡是赞同这种观点的,如果这也可以称为行为艺术,那么异性洗脚、按摩甚至卖淫,不都可以假艺术之名了吗?她本想等着朱丹画完以后,听听他怎样阐述自己的高论,但怕
许非同等急了就一抬腿又骑上了自行车。    许非同已经在焦急地等她。
   早晨八点多钟,许非同接到小雨的电话,告诉了他凤凰科技的消息,许非同听了异常兴奋。一个月如果能翻一番,他先期的损失可以全部打回来,这不能不令他的心跳加速,尽管他对小雨完全信任,还是一迭声追问了三句:是真的吗?消息准确吗?绝对没有问题吗?在得到了小雨极为肯定的答复后,许非同仍然提出了一个有些不近情理的要求:小雨,你再帮我凿实一下消息的可靠性,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准备全仓杀入了。两个小时后,小雨又打电话告诉许非同,她又去盯问了,人家说,今明两天无论什么价位介入都是正确的。许非同这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找辛怡,正巧她被石羽叫去谈话,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她又推三推四,真叫他心急起火。
   “什么事?”辛怡一边坐一边问。辛怡没告诉许非同见到朱丹的事,他知道许非同看不起朱丹。许非同等服务员上完菜走了,才压低声音把上午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辛怡。言毕,他望着妻子,等待她的表态。
   辛怡的心忽地一下收紧了。前两次获利,已使辛怡对许非同的消息深信不疑。一个月翻一番?这消息来得太令人兴奋又太猝不及防,她的头有些晕,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股市是一个既上演悲剧也创造神话的场所,她忽然想起刚入市时什么也不懂,在九八年的五一九行情中听到一个马路消息,说预合基金要涨,她大着胆子吃进五千股,没想到一连七个涨停板,不到十天,赚了将近一倍。这回消息来源如此可靠,看来真的是要时来运转了。
   “你发什么愣啊?”许非同看看腕上的手表,有些不耐烦。
   辛怡这才收回神来。两年来因为炒股,事业荒废,夫妻反目,操了多少心,劳了多少神,自己不但要操盘,要料理家务,还要工作,可谓心力交瘁。可到最后,不但赚到的钱赔回去了,本金也损失惨重,婚姻濒临解体,自己的工作也无心支应,生活几乎陷入绝境。如果能一个月把损失打回来,那真是……她的心跳加快,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涌上心头:酸楚、激动抑或是幸福?眼睛里竟噙了泪:“你说怎么办?非同。”
   “还有什么怎么办的!”许非同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好运陶醉了,他没有注意到妻子情绪上的变化,激动地一拍桌子:“下午你请一会儿假,到营业部把手上的票全卖了,全仓买入凤凰科技!”
   “好,我听你的。”辛怡装作用纸巾擦脸,将马上就要涌出眼眶的泪水抹去,随后喝了一口啤酒,说,“非同,这回我们挣了钱,就不再炒股了,好吗?继续炒,说不定还会赔回去!”
   “对,绝对不炒了。”许非同也有些动情,他望着妻子那张已有细碎皱纹的脸说,“多少次了你都说不再炒了,可是每次稍有收益你就自食诺言,以致在股市里越陷越深。你要知道,人最难战胜的,就是人性中的贪婪。这回我们起誓,能把本儿捞回来,就绝不再炒了,我好好画我的画儿,你好好上你的班。再一直炒下去,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
   “好。”辛怡望着许非同答应一声,“想一想,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两三年时间赔了你近十几年的稿费。其实,我也是好心,总想能多挣一点钱,帮你了却几个心愿,也为咱们以后的生活作一些积累,没想到,唉,真是……”
   “现在不说这些了。”许非同拍拍妻子的手。确实,除了炒股总赔之外,作为妻子,辛怡是相当贤惠的。她的生活异常简朴,对自己几近苛刻。吃和穿都尽着丈夫和孩子,结婚这么多年了,给自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儿的衣服,戴的首饰和项链,也是在小摊上买的一二十元的假货。可是对丈夫她却很舍得,五六千元一件的皮夹克,她买的时候眼皮也不眨一下。开始,许非同很感动,后来他就有些生气,股市上几万、几十万都赔了,还犯得上为几分钱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连一件稍微好点儿的衣服都舍不得穿吗?辛怡却不这么看,正是因为股市赔钱了,过日子才更应该精打细算,生活上也更没有理由奢侈!(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