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立即隐蔽起来,向前张望。    前边大路上,来了7个骑自行车的人,都是商人打扮。
   自行车越来越近,一拐弯,又驶进了小路。7人跳下车,东
张西望,琢磨着该往哪里走。    奶娃子,福娃子突然从路边冒出,把这7个人吓了一跳。
   “老乡,到哪里去?”
   一见是两个小孩,骑自行车的人又神气起来了:“去常村作买卖,路怎么走哇?小孩。”
   “路条呢?”
   “路条……啊,好!好!”其中一个上下口袋摸了一通,说:“没带,没带。”还藏在树丛里的二娃子一听,料想这7人不是什么好人。就拿着一把大刀,钻了出来。”咦?———没带路条?”
   他提着大刀,走到每辆自行车前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些人不对劲。就说:
   “没有路条,要检查才允许走。”“不理他们,我们走!”
   “没有检查就想走?”福娃子一下就跳到前面,伸开双手,挡住了他们的路。奶娃子急忙拖住一辆自行车。
   “想挨揍?快让路!”“别想!”
   “啪”地一声,一个穿蓝布大褂的家伙打了福娃子一耳光。
   福娃子猛地一推,将打人的那家伙的自行车推倒在地。
   奶娃子也推倒一辆车。二娃子更是眼明手快,挥着大刀砍破了两辆车的轮胎。
   1个“商人”忍不住拖出手枪,威吓起小孩来。
   3个儿童团员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出了对策。
   他们对视了一下。
   “哇”地一声,二娃子假装害怕得哭了起来,他把刀往福娃子手中一扔,钻进了路边的树丛,发出了“有情况”的信号。
   年龄较大的福娃子,举着刀,摆开架势与这些“商人”对峙着。
   奶娃子则死死地拖住一个家伙的腿,同他们干了起来。
   便衣特务不敢开枪,急着想溜,但要摆脱这两个小孩也不容易。何况还有两辆自行车坏了。
   很快,村里的自卫队员赶来,活捉了这7名汉奸,缴了7枝手枪。
   “爹,我放牛去了。”“要小心鬼子啊!”“知道啦!”
   这是在山西长子县东西峪一带的山坡上。
   这里是太行根据地的南缘。这时村子里的乡亲们和八路军的后方机关都已“坚壁清野”,隐蔽在深山之中。
   日子一长,牛没草吃了。看着饿得哞哞直叫的牛,小疙瘩心疼得很,苦苦请求父母让他出外放牛。
   牛走下大山,来到一片肥美的草地上,欢快地吃起草来。
   小疙瘩躺在草地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心里不停地咒骂着敌人,想念着他所喜爱的那些叔叔、阿姨。
   长子县所在的长冶地区,曾是一个抗日中心区。1938年3月至1939年7月,八路军总部和中共北方局曾在这一地区活动。此外以黄镇为团长的八路军工作团,中共太南地委牺盟会,及其他一些机关也在这里活动。
   尤有特色的,长冶地区还有一些文化机构,其中有:著名作家赵树理负责的《黄河日报》(太南版)社,何长工任校长的太南抗大分校及民族革命中学等。
   小疙瘩这些山里娃子顿时进入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叔叔阿姨们把他们组织起来,教他们认字读书,带他们唱歌跳舞,给他们讲故事,传授给他们站岗、放枪、舞刀的本事,还向他们讲各种各样的道理,让他们参加各种各样有组织的活动。
   著名作家陈荒煤在1939年12月29日向人们讲了这样一个真实的“童话”。他写道:
   踏进晋东南,走到任何一个偏僻的农村,你随时可以看到三四个儿童在路旁放哨。他们的年龄大都是七八岁到十岁之间……
   他们多半在玩耍,玩石子、堆土、打架、练操,弄得满身灰尘,嬉嬉哈哈的。但一看见有人向他们那条道路走去的时候,他们立刻会站起来,抱着武器迎到你的面前,敬一个礼,问道:
   “同志,你是哪一部分的?”
   我被问过二十次以上,从高平到长冶这一百二十里的路程之间。因为我穿军装,所以被称同志。
   ……
   这些孩子统统是儿童团的团员。当他们的伙伴们第二批来接替他们的任务的时候,他们就仍得回学校去,请那个日夜上课,兼任村公所秘书,又是自卫队指导员的小学教师补课。
   美国上校卡尔逊也记述了他1938年底在晋东南参加的一次集会:
   临时搭起的平台前面聚集着代表当地社会各阶层的八千人。前面站着三四百个儿童,后面排着妇女、农民、商人,各种民众组织和村民自卫队的队伍……山西部队(决死队)的两个团和八路军的一个连站在后排。
   唱过爱国歌曲之后,薄(一波)将军发表了很动感情的讲话,他详细地列举了日本人的暴行,号召出席会议的人准备在保卫国土的战斗中作出牺牲。
   会议结束了,人群散去。许多人留下来聊天,广场上呈现出像是集市的欢乐景象……
   这就是中国:庞大的人力、孩子般的忠诚,只需要真诚的领导人的精心指导,把它熔合成一个强大的、拥有不可估量的力量、充满活力的国家。
   小疙瘩已十三四岁了,他在这个大熔炉中锻炼成长了3年多。突然,他发现一大群日军走来。
   他急忙起身,想赶着牛走。不料,好几天没吃饱草的牛竟怎么也赶不动。
   “哞、哞”的牛叫声引来日军,他们来到小疙瘩身边。
   “小孩,你的家在哪里?”小疙瘩愤怒地望着日军,不回答。
   “这个的,糖;这个的,钞票,统统的给你。你的,告诉我们,村子的,怎么走?八路的,在哪里?”
   还是不吭声。
   “小孩的,良心大大的坏。斯拉斯拉的有。”
   日军抓住小疙瘩,厉声地叫道。
   小疙瘩倔强地扬着头,拳头捏得紧紧的。
   “你的,不带路,牛,斯拉斯拉的。”
   一个日军端起刺刀,摆开架势,要向牛捅去。
   “不要杀它!不要杀它!”小疙瘩大叫起来。
   “不杀的,可以,你的,带路!”小疙瘩低下头,表示同意。
   “小孩的大大的好,前边开路开路的有。”
   小疙瘩带着这群日军走了起来。
   穿着大头皮鞋,背负着大批弹药器械粮秣,骡子上还驮着辎重的日军,气喘吁吁地跟着小疙瘩爬了一座座坡,又过了一道道岭。
   “大人的,哪里有?八路的,哪里有?”“就在前面。”
   “小孩的,不许撒谎,撒谎的,斯拉斯拉的有。”
   “不信你们就自己找嘛!”1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半个人影也找不到。
   “小孩,来!罐头,米西米西。好好想一想,有没有走错路?”
   “谁叫你们走得这么慢,要是我一个人走,这点路,半个钟头就走完了。”
   “还有多远?”
   “就在那里嘛!”他这般那番地指点着路线,弄得日军迷迷糊糊。
   太阳快下山了,小疙瘩料想日军再也找不到他的父母和村民们,找不到八路军后方机关的叔叔阿姨们了。他把手中的牛绳一丢,往一道沟里一跳,飞快地跑了起来。(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