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至今无音信
保定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李谦当面对记者表态:一定督促定州警方全力找人,谁出的问题由谁负责。
6月30日下午2时30分,新京报记者张涛在定州市北城区派出所作了正式的询问笔录。
询问前,两名接警人员,即上文提到的北城派出所副所长胥立军和民警马
建华对记者表示,能不能先分析一下陈“不见”的原因。“砖窑那里没事,他会不会自己走了,人应该没事。”马建华说。
随同前往当地宣传部门官员此前也表示,希望记者尽快回京,待找到陈忠明后,当地一定向新京报社通报情况。
至7月4日,陈忠明失踪四日之久仍无音信,负责接警的定州市北城派出所副所长胥立军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称,由于砖窑窑主高保义尚未向警方提供陈忠明详细家庭住址及身份证号码,无从向陈的家属了解其是否已回家乡,但警方已在定州多方寻找此人。
返回北京后,记者根据定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副局长赵丰提供的线索,查阅了《燕赵都市报》此前关于定州砖窑包身工的报道,结果令人惊讶。
《燕赵都市报》2004年1月9日的一则报道题为“本报与央视暗访定州黑砖窑———还有多少包身工”,文中责问:“查阅本报近三年来的报纸,已有近10篇对定州小砖窑包身工问题的报道。每次报道后,定州执法部门都会对出现问题的小砖窑进行查处。然而,为什么在报纸多次报道、执法部门多次查处之后,定州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包身工’事件呢?”
此问事出有因,记者查阅此前报道发现,在2004年1月8日《燕赵都市报》与央视联合调查发表之前,三年间不断接到逃出来的民工投诉定州砖窑强迫劳动,要求解救被困工友,大致情况与本报举报人陈忠明所述无异。
但就在2004年初的这次联合暗访中,举报人陈双双告诉记者,刚跑出来时到定州市公安局报过案,但公安局不管。而记者将偷拍机交予陈双双再次前往报案,则录下了以下场景:陈双双:“我刚从叮咛店(镇)一个砖窑里逃出来,他们动不动就打人,不给工钱,我的一个朋友还在里面,我是来报案的。”民警:“你上叮咛店派出所去。”陈双双:“我不敢去。”民警:“你不敢去就拉倒!”
在定州市劳动监察大队,一位负责人则对举报人说:“现在砖窑已停工放假,所有外地民工都离开定州了,我们经常下去检查,砖窑基本上都没有人。”
但《燕赵都市报》与央视记者事后还是随举报人找到了多名“难友”,其中一名四川民工杨光才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背上全是伤。报道称,此人已神志不清,“原来不是这样的,可能是经常被打吓的。”
在《燕赵都市报》与央视联手暗访定州黑砖窑报道发出后,2004年1月8日晚,定州市公安、检察、法院、纪检和劳动监察等部门,联合出动600多名执法人员,对定州47个小砖窑,进行了地毯式排查。
调查结果证实,当地正在营业的30个小砖窑实有民工237人,其中定州当地民工82人,外地民工155人。官方的说法称“大多数砖窑的民工来去自由,但也有部分砖窑确实存在打骂民工、强迫劳动、限制人身自由等问题。其中有4个砖窑存在拖欠工资问题,共拖欠民工工资11.3万元。”
当时,定州市政府无条件兑付了11.3万元的拖欠工资,涉嫌拐卖人口的一名不法窑主彭福银也被警方刑事拘留,另两名“违反暂住人口管理规定”的窑主被处行政处罚。
《燕赵都市报》2004年1月10日的报道称:“定州市有关领导表示,他们将认真研究并制定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本之策和长效机制,对定州小砖窑进行全面综合整治,从根本上防止包身工事件再次发生。”
在阅读过上述报道后,记者想起举报人陈忠明提及的一个细节———当地不法砖窑一般是在每年春节后在外地“捉”人,腊月前后停工,会将非法拘禁的人员打发回家,只给极少费用。
定州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副局长赵丰也向记者证实,当地砖窑一般在每年阳历3月到11月间开工,因为入冬土地封冻,需要挖土的砖窑就难以运作了。
而2004年的1月8日,农历为腊月十七,离春节只有13天了,此时的砖窑用工情况,能反映平日的全貌吗?
另一个疑问是,包身工现象是否在高保义砖窑死灰复燃?倘如定州市劳动监察大队队长齐新民所述,没有派员调查,怎能断下否定结论?倘如窑主高保义所言有人调查,为何要赶在记者之前,不与举报人一同前往现场呢?
民工陈忠明的再次出现,相信将能部分回答上述疑问,这位举报者与被举报的窑主工头之间,谁是说谎者?
7月4日下午,当了解陈忠明失踪事件经过后,保定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李谦当面对记者表态:一定督促定州警方全力找人,谁出的问题由谁负责。李谦还对具体经办警员提出要求,若发现有人在此事过程中存在问题,无论涉及谁都严查到底,必要时可以越级汇报。
本报记者 刘炳路 张涛 河北定州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