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付出比占有不是更重要吗?再说,千年的莲子还可以开花呢?自己如此用情,许非同真的会一直心无所动吗?    “损失挽回来,你就不要再炒股了,好吗?”小雨
望着许非同,那对如黑钻石一样的双眸一闪一闪的,像天池的湖水,波光盈盈:“我不愿意看见你因为股票和辛姐打架,我也不愿意看见你因为股票而荒废了自己的事业,真的!”    许非同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酒,很动感情地说:“这一天不会太远了。一旦抽身股市,我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和事业上。只不过,现在还不成。”
   “我知道,我是说把损失挽回来以后。这一两天,我再去打听一个准确的消息。”小雨夹了一块牛排放在许非同面前的盘子里,又为自己的面包涂上一层黄油和果酱,“等损失挽回来了,再能挣点钱,你就可以去完成自己的“三个一”工程了———出一本画册,举办一次画展,建一所以美术为特色的希望小学。”小雨很夸张地咬了一口面包,一边嚼着一边调皮地眨眨眼:“噢,对了。应该是“四个一”工程,一个星期还要请我吃一次‘肉饼张’!”
   小雨的神态很轻松。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十足的把握。金戈自尊心极强,轻易不会去逢迎别人,但对那个李局长,他却竭尽讨好之能事,言谈话语间小心谨慎,唯恐怠慢了这位财神爷。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可以带来滚滚财源?金戈虽然不愿意让小雨参与“生意”上的事,但有几次高兴时仍情不自禁地感叹,妈的,姓李的这个老东西道行太深了,做股票几乎从不失手!金戈现在挥金如土,出手几万眼都不眨一下,还不是因为钱来得太容易了。股市简直就成了他的私人提款机,想赚一笔了,买上一张票,用不了十天半个月,至少也有百分之二三十的利润进账。如果求助金戈,帮许非同打回这点损失几乎易如反掌!小试牛刀,不是已经挽回了不少损失吗?
   一个白衣黑裤、系着紫红色领结的服务生走过来,彬彬有礼地指着一只空盘子问:
   “先生,我可以把它撤走吗?”
   许非同点点头:请便。目送服务生远去时,他无意间看见了离自己不远的刘胖子。他觉得这个体态有些臃肿的中年人吃相过于贪婪,刀叉碰出的响声也过大。样子虽有些粗鄙,但爱好似乎不俗,他的耳朵里塞着一副耳机,像是在欣赏音乐。许非同根本想不到,中年人面前的报纸卷罩住了一只窃听用的发射器,发射器的天线正对着自己和小雨,他们的所有对话均清晰无误地回响在中年人的耳机里。
   刘胖子见许非同望着自己,忙低下头,把半块牛排一次性塞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暗自感慨:这一对男女和他以前盯的目标有些不同,感情确很真挚,交往中似乎没有任何功利成分。特别是小雨,不知图那个画家什么,既非大款,又不是名流,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起金戈来都并无优势可言,值得她用情如此之深?以往刘胖子接了这种婚外情的案子,感情上一般倾向事主,这倒不光是因为拿了人家的钱,更重要的是,他这一代人受的是传统教育,潜意识中排斥一切红杏出墙的女人。可是这回,他对小雨,甚至对许非同恨之不切,隐隐地竟有一些同情,这在他以前的办案经历中是极少有过的。
   这时,餐厅的音响里,换上了俄罗斯的古典乐曲。
   许非同侧耳细听,原来是柴可夫斯基的舞曲《睡美人》。这是音乐家的一部经典之作,讲述了美丽的奥洛拉公主被邪恶的妖婆诅咒,十六岁时被纺锭刺破手指而死,但代表善良与智慧的精灵里拉用魔杖驱走了妖婆,使公主以沉睡一百年代替死亡。一百年后白马王子狄吉利按照里拉的提示,用热吻唤醒了公主,并与之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柴可夫斯基是一位擅长以音乐描绘心理经历的艺术大师,整部舞曲柔婉抒情,非常细腻地表现了公主的情绪变化和心理历程,以及她的雍容华贵和落落大方。
   许非同一边欣赏一边向小雨讲述了这个动人的童话。
   小雨听了很感动,也更加佩服许非同。生活中有多少男人,表面上富贵显赫,却徒有其表,缺少的正是使一个男人得以强大和伟岸的智慧与修养。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许非同:
   “对了,昨天丽丽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兴趣去参加行为艺术的演出,你说我去不去,非同?”(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