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一体”宋祖德
-本报记者 钟怡音
宋祖德突然冒出,直逼“炒作大王”邓建国后尘,令人意外,他的心机和善于借力着实让人叹服。
2003年元月,这位据说是美国科技大学博士后、拥有十多项国家专利发明、产业遍及制鞋制衣医疗保健,资产
多达几亿的老板正式进军中国影视业,成立广东宋祖德影视文化公司。作为广东第二家获得广电总局颁发“拍摄电影许可证”的民营企业,短短两年间,他投拍了多部影视剧。
然而,值得玩味的是,当宋祖德在媒体上频频露脸时,他在影视圈里充当的“出品方”、“制片方”的角色却被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他的名字成了娱乐圈的一桩悬案。据说,当圈内人用漫不经心的玩笑口吻提及他时,一种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奇怪情绪就会弥散开来。
对宋祖德的采访,最后经常变成:得财会、诗歌朗诵会、批斗会、谩骂会……他不惜“出血”请记者吃鱼翅,派送数目不菲的“车马费”、“差旅费”,还有“开机餐”,大家都皆大欢喜“雨露均沾”。
他在艺人眼中也是出手阔绰、体恤人情的好老板。据女演员涂凌说就是:“宋总人真好,担心我们拍戏辛苦,经常请我们吃夜宵。”黄圣依在拍摄《功夫》后,身价陡升,但据说她接到的“最具诱惑”的片约,还是宋祖德开出的条件;他还大胆起用79年出生的冯海涛作电影导演。
然而,媒体对他的态度似乎“不尽人情”。在5月底《杨德财征婚》的新闻发布会上,当宣布“宋祖德先生扮演剧中男二号”时,媒体一片嘘声。记者将他冷落一旁,围着主创人员直接询问“跟宋老板合作担不担心”?像当初黄圣依说“只想把戏演好”一样,女一号赵琳乖巧地回答:“我是到今天早晨才知道这部片的投资方是宋先生。”
商人:以“破”为“立”
宋祖德“宋大炮”的公众形象,是被许多媒体一致塑造,借以比喻他“信口谩骂、口无遮拦、鸟枪放空炮”的行径。有案可查,自入娱乐一行,经他“辱骂”的人有:金巧巧、文隽、张艺谋、冯小刚、阿杜……(名单将继续拉长)。有人甚至想用一张“宋大炮发声抛物线图”总结他选择辱骂对象的趋势:关系越远、名气越大,他辱骂时的胆气和说辞就越壮……
但在“泼嘴傻大个”形象的掩盖下,人们几乎忘记了,宋祖德是个商人,甚至在许多小型民营影视公司困于三角债、苦于无法发行售片的今天,他投资的几部电影据说:《笑里逃生》基本保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北方获得不俗票房、《天堂的眼泪》未及发片便赚足眼球,几部青春偶像剧也挣了钱。
由此,他的很多“破口大骂”就会有另一番解释与分析——
案例一 宋祖德“谩骂”张艺谋
很多人都觉得张艺谋的《十面埋伏》、《英雄》不好看。这种片,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不要以为你不会讲故事可以用画面漂亮弥补,这是无法弥补的!中国好容易混出了个张艺谋,就好像电影圈的皇帝。实际上这个皇帝已经过时了,这么老了!黔驴技穷了!
张艺谋连搞了两出商业片,今年如果再搞商业片,老百姓是不会上当的!这就跟喊“狼来了”一样。好,他很聪明,就去搞文艺片《千里走单骑》,就算有些意外的成功,票房也不会好的!
宋祖德“谩骂”第五代导演
好多第五代导演做文艺片,到后来血本无归。这是个市场经济的时代,不要固执玩文艺片!我觉得应该符合时代需要,多做商业片。好莱坞就做了很多商业片嘛。很多中国导演心态很不好,奔着奖去拍片。这样下去,中国电影会走入死胡同!
宋祖德自我说辞
我的想法是每年做一部文艺片,一部商业片。多搞商业片是对的,这点张艺谋是对的,但搞言之无物的商业片是错的!商业片也要有艺术价值。我的电影,我要做得像诗一样:美、有故事、有哲学、有思想。
案例二 宋祖德“谩骂”冯小刚、陈凯歌
不要老谈他们,以为他们是中国电影的希望。实际上他们是中国电影的障碍物!外国人来中国搞电影都找他们,太多人找,他们就吊起来卖!事实上他们可能也不是很认真搞电影,心态很浮躁,应酬很多,考虑更多的是商业上的应酬。找他们的人太多了,他们不可能静下心来搞艺术,这是可悲的!
宋祖德“谩骂”外资投资电影
现在很多电影都是外国资金投资。包括张艺谋,张伟平运作的也是外国资金。所以说到底都不是中国电影,而是外国电影借助中国环境进行加工,资金、老板都是外国的。中国电影被搞得举步维艰。
宋祖德自我说辞
我想根据中国国情,应该做一些小成本小制作电影。我还想做个带头人,让更多的老板来给年轻导演一些机会。所以我的《笑里逃生》就起用北京电影学院研究生当导演,《杨德财征婚》也公开向外招导演。中国的电影体制不利于新人发展。但我还是以自己的力量给新演员、新导演一些机会。
案例三:宋祖德“谩骂”电影销售体制
电影销售还是落后的计划经济体制掌控!电影院线归文化局管,影视公司则广电部门管。分而治之,很容易乱。
宋祖德“谩骂”电影票收费
现在电影票价太高了!一张电影票五十块,两个人还得打车、吃饭,一晚上要花百来块钱。还有,买了票再看电影——这是霸王条款!要是电影不好看怎么办?这不符合消费者权益的。
宋祖德自我说辞
我的电影不通过发行公司上院线,发行公司看不起小成本电影,要不就是排在很尴尬没人问津的时间段,要不就很快撤下来。我们自己搞发行。联系一些比较大型的企业集体观看,或者送戏下乡,票价定在三块、五块之间,还可以把电影卖给中央电视台第六频道。
在接受《时代人物周报》专访时,宋祖德恼怒且困惑地质问,为什么媒体总把他说的话断章取义?为什么只关注他“骂人”的部分?
他试图“打破”权威,因为他要“建立”地位。
诗人:以退为进
宋祖德说自己是诗人。他出过五六本诗集(有些甚至是英汉对译)。他外出社交时总是成堆成堆携带,然后按份用塑料袋包好,送给他遇见的人。和女演员交往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谈论诗。
他说他喜欢“死得很凄惨”的海子,请舒婷参加过自己的作品讨论会。但他不认识于坚、多多,中国当代诗歌圈也极少人知道他。就像在娱乐圈的位置一样,他显然也没有进入诗歌圈主流。
当他高举“捍卫真善美”的道德标杆,挥舞“大刀”不择人地朝娱乐圈黑幕砍去时,他说这是“诗人”应尽的责任,也许很多人觉得可笑。当他说他在写一本揭露李亚鹏、Twins等人性丑闻的书,而这些事情“不是我亲眼看到的,是听圈里的艺人聊天说起的”,很多人觉得他不负责任且可恶。但是,当你知道他为了写这样一本书每天熬夜到五点,为了防备出书后黑道势力威胁,开始学习“自我保护”,“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生活规律,经常在不同城市飞,经常换住的地方”,你的想法也许稍稍有点改变:宋祖德试图“指点”娱乐圈的想法深入骨髓。
他认为娱乐圈是大染缸:“娱乐圈是红的红上加红,黑的越来越黑,非常脏”,“没有一个明星是干净的,他们都是符号和行尸走肉”。
他认为媒体完全没有履行应尽的责任:“媒体的价值取向真的值得思考!比如‘鹏菲恋’,天天用多版面报道,浪费国家版面,太可恶了!”“媒体千万不要做银行!要有行业精神!要给新人一些空间!要调查事实的真相!不然最终会被老百姓抛弃的!”
他认为要以说真相为己任:“可能说出来会有些人生气,但如果我写的都是真实的,从良心、良知上说,他们怎么告我害我呢?顺其自然吧,如果怕这些,就别写。当年普希金为了一个女人跟人决斗,为情而死。诗人是勇敢的,诗人就是斗士!”
最重要的是,他坚决认为自己说这些不是炒作。他对炒作的定义是“说假话”“浮夸风”,在问及他和邓建国的区别时,他很生气,“他一直在造谣、辟谣、再造谣以增加出镜率!”“我一直强调真诚待人!”“我说真话,被误解,很痛苦,但我还是告诉自己,你是个诗人,要坚持说真话!”
以上种种行径,宋祖德解释是“说真话的诗人是疯子”。而本报所咨询的心理分析师则认为,他的情绪中,有非常明显的敌对和攻击性表现。
在和具体影视艺人相处甚欢之外,是他与整个娱乐圈的剑拔弩张。按心理分析师的看法,通常在三种情景下产生这种敌对情绪和攻击心理:受他人轻视、指责和伤害时;遇到挫折时;对他人产生反感情绪时。
宋祖德在娱乐圈中不尴不尬的身份地位,也许是成就他“大炮”个性的隐因。他认为金巧巧等女星想借他炒作博上位,而女星选择他的原因是“认为我很傻很直爽”。
超人:拯救指引
但宋祖德显然不仅仅是只会“维护真善美的诗人”而已。在谈话当中,他承认必须向市场做很多“痛苦的妥协”。而且,我们已知的是,他并非不谙世事:他聪明地为他的小制作电影选择有票房和关注度、但要价不算太高的演员,如黄圣依、饶颖、王纳文;在谈及炒作公司的签约艺人,他承认“杨受成的做法有一定道理,确实合乎商业运作模式”,他愿意笼络和运用传媒……
实际上,这位出品人一直沉浸在一种被自我感动的情绪中。他把日常生活许多举动都理解成自己对电影的“热爱与奉献”。
在问及进娱乐圈后最感人、让他感觉到“真善美”的事,他想了想,说是“自己有时候看美国大片,会哭好久,好几天心情不好,还会写诗。”“其他艺人还没有打动过我的。”
问及进入娱乐圈后最让他得意的事,他说:“我一个月前说,‘鹏菲恋’不会成功,他们‘五一’不会结婚,结果证明我的分析是正确的!”“我还说过章子怡过两年会重重摔一跤,李湘和李厚霖根本没打结婚证,这些话以后肯定都会一一印证。”
他说他不知道也不想预计自己是否能在几年后“攀升到张艺谋的位置上,成为中国电影皇帝”,但他并非对娱乐圈没有野心。虽然他把这种野心描绘成“想在娱乐圈倡导一种诚实的做法。过几年,老百姓就会喜欢我,我在娱乐圈刮起一阵清新的风”。但我们也可以把这解释为:宋祖德希望制定娱乐圈新的游戏规则。
当被问及信仰时,宋祖德认为,“活着就要很努力地做成功人士”。他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有力的、能指引和拯救中国电影业和娱乐圈。他相信现在大家不习惯他,但过几年后,大家会习惯他这套做法,喜欢他,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