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2005年新学期刚刚开始,本报编辑部陆续接到一些家长的求助信,这些焦急的父母诉说着几乎同样的悲剧故事:与孩子“网瘾”的斗争。其中一对泰安夫妇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呼救——“孩子已经自杀好几次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不容
置疑的事实是,我们身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了这种“瘾君子”的行列,“上网成瘾”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流行病。这些网络“瘾君子”们过的是怎样的典型生活?这带给了他们的家长多少焦虑、忧愁和无奈?从今天起,本报推出聚焦青少年网瘾特别报道,来关注这些上网成瘾者。
报道期间,本报专门开通热线电话:0531—5193070(上午8:30—11:30下午1:30—4:30),倾听读者心声(传真:0531-6991208电子信箱:yaowen@qlwb.com.cn)。
3月12日,清晨7点半,济南市山师东路上的一家网吧,七八十名已经“鏖战”了一夜的“网虫”,正等着老板来开门。
“体力和脑力都消耗了,真有些弹尽粮绝的感觉。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洗把脸,刷刷牙,上床睡觉。”
卷帘门缓缓升起,一群无精打采的年轻人,拖着疲惫的步子歪歪斜斜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外面的道路和楼房铺满了金色的阳光,刺得他们眯上了眼睛。大街上已忙碌起来,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而这些在网吧熬了一个通宵的“网虫”们,却要“背道而驰”,一头扎进睡梦中。
政府规定成了摆设网吧通宵藏满“网虫”
3月11日晚9时,记者来到这家与省城几所高校相距不远的网吧。
网吧墙上贴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警示标语及文化管理部门“要查验网民身份证”、“营业时间从8时到24时”的规定。但是,网管并不查看“网虫”的身份证,而只需“网虫”在登记簿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年龄(当然是自己想写多大就多大),并且10元钱可以痛快地玩通宵。
偌大的房间,能够容纳近二百人同时上网。已经有一百多人在上网,清一色20岁左右的年轻面孔。
记者环视四周,发现“网虫”们大都忙着打游戏、聊天、看电影,完全沉浸在网络世界中。
因文化部门规定,网吧营业时间不得超过零时,夜里11时许,网管就开始吆喝着清场,“该关门了,不上通宵的,抓紧时间离开了……”显然,网管的吆喝声抵不上网络的魅力,没有多少人动弹,“网虫”们仍两眼紧盯着屏幕,手不停地点击鼠标。直到真的要关门了,只有20多个不上通宵的“网虫”恋恋不舍地离开座位。
从零时到7时30分的七个半小时,是网吧与世隔绝的七个半小时。所有的窗户都封着,卷帘门锁起来了。屋内有空调、厕所、水,吧台备有矿泉水、饮料、方便面及各种零食,“网虫”们渴了饿了,可随时购买。
情侣双双通宵上网几天不来浑身难受
坐在记者左侧的,是一对大学生情侣模样的男女。起初,他们浏览的都是新闻,主要是体育新闻。一会儿,他们又给同学发邮件。像这对情侣一样,同学或朋友结伴而来,是网吧的一大景观。
记者左侧的大学生情侣,因故换到别的电脑上网。恰在此时,记者的右侧又来了一对情侣,看起来像是中学生。这对情侣,一个看电影,一个打游戏。
时间进入了新的一天。铁门外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而里面,一根根网线却牵动着比白天更为亢奋的神经。
记者问右侧的这对情侣:“上网这么长时间,不累?”
他们狐疑地看看记者,回答:“不累。”
“是不是天天来上网,练出来了?”
“倒也不是天天上,反正有空就来。”
“晚上不回家,家里人不找你们吗?”
“我们上学……”
“大学?”
“对。”
“学习成绩怎么样?上网不耽误学习吗?”
“还行吧。大学课程又不紧。”
“长时间上网,对身体不好,你们知道吗?”
“知道。但养成习惯了,长时间不上,就难受。”
……
或许有些撑不住了,12日凌晨2时许,这对情侣中的女生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半个多小时后,她又重新起来上网。原来坐在记者左侧的那两名大学生,也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加入到打游戏、聊天、看电影的行列。
记者对面一位男生打游戏越打越起劲,他和几位同伴联机打,而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游戏中的一个角色,旁若无人地忽而大喊“杀!”忽而叹声“唉!”一直玩到开门“放人”。早晨7时许,网管又开始吆喝:“时间到了。”有些网民意犹未尽,看看时间,仍不舍得离去。而有些“网虫”伸伸懒腰,长长地打个哈欠,起身慢吞吞地走向门口。
记者感言:这些不惜以熬通宵为代价上网的“网虫”,对网络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但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很容易患上网络依赖症(或者说他们可能已经患上了网络依赖症),也就是网瘾。
网瘾之害触目惊心
—来自省精神卫生中心的报告
记者了解到,从2003年8月以来,山东省精神卫生中心共接诊40多名“网虫”,其中最小的12岁,最大的20岁左右。
济南市某职专女生王帆(化名),18岁,为省下钱来上网聊天、打游戏,她每天只吃一顿饭。一旦坐下来上网,她就莫名其妙地兴奋,来了例假也毫不理会,弄得衣服和椅子上都是血。
王帆不断在网上认识新朋友,两年内离家出走15次,有时会骑自行车到六七公里以外的地方上网。她多次离家出走到外地上网,最远到过新疆和黑龙江,以此来躲避家人的管教。
家人为了找王帆,光乘出租车的费用就一万多元。而每次找到她,都是在外地的网吧里。王帆的学习成绩急剧下降,最后不得不留级。
无独有偶。莱芜去年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高杰(化名)本是个好苗子,初、高中均参加过奥数竞赛,在学校成绩一直都是前10名。自从2003年迷恋上网打游戏后,高杰经常旷课、熬通宵,学习成绩降至班里倒数第一。高杰每天向家里要20元钱上网,一天父母阻拦时,没想到他竟拿出刀要剁父母的手!
高杰的父母见状吓得浑身打哆嗦,晚上做噩梦,老觉着生活没意思,在儿子的“淫威”下,高杰的父母双双患病,母亲得了创伤后应急综合症,父亲得了心脏神经官能症。
王帆和高杰均是由于沉溺于网络而引发的网络依赖,且病情较为严重,是典型的网瘾患者。
本报记者刘春雷
网瘾典型症状
省精神卫生中心硕士生导师、副教授刘炳伦把上网成瘾的典型表现描述为:网龄在1个月以上,平均每天上网时间超过3个小时;一不上网就空虚,想发火;手腕局部肿痛;经常边吃饭边上网,甚至三餐不进;精神萎靡不振;向家人、老师和朋友隐瞒上网事实;学习成绩下降。
刘炳伦说,从调查和临床实践来看,有的患者是单纯上网成瘾,有的伴有抑郁症、焦虑症或人格障碍。网络依赖症和吸烟、酗酒、吸毒等物质依赖一样,是对虚拟世界的依赖,是一种疾病。
“网瘾是一种新近出现的病症,业界对网瘾的归类还存在分歧和争议,国内外均没有统一的诊断标准。”刘炳伦说,“现在的情况是,官方没有诊断标准,家长求医无门,医生治疗五花八门。”
据了解,目前,在临床中对网络依赖症的治疗主要是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双管齐下,即让患者服用一些抗抑郁药和抗焦虑药,医生定期不定期地和患者进行交谈,以此增加他们与社会交流的机会,把他们从虚拟世界中拉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刘春雷)
编辑:林彦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