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发生在北京的“私人侦探”黄立荣被打身亡事件，使“私人侦探”这个词走进了我们的视线。在我国，私人侦探作为一种职业，至今仍未开放，更不能进行工商登记。《法制播报》播出了“私人侦探死于非命 侦探行业等待规范”，下面是节目实录：

　　主持人：2003年12月发生在北京的“私人侦探”黄立荣被 打身亡事件，使“私人侦探”这个词走进了我们的视线。黄立荣也因在偷拍时暴露身份被打身亡，成为京城首位在跟踪偷拍活动中死于非命的民间调查员。2004年10月26日，此案作为北京首例私人侦探偷拍被杀案在北京开审。一时间，发生于去年的这起杀人抛尸案再度引起了公众的关注。

　　解说：据了解，被害的调查员黄立荣是受陕西一药厂委托，调查北京“美丽人生”保健品公司董事长赵君和他家人的工作生活情况。公诉机关指控称，嫌疑人赵君在发现有人使用拍照、窥视等方法对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进行监控时，便让杨占利等员工在东城区紫禁城国医馆前，将正在监控的黄立荣抓住。

　　杨占利：12月份。

　　记者：是2003年12月份吗？

　　杨占利：对对。

　　记者：几点钟？

　　杨占利：从下午一点钟一直到监控晚上下班以后。

　　记者：几个人来的？

　　杨占利：两个人。

　　记者：带着什么东西？

　　杨占利：当时我就是看到带的照相机照相，望远镜，别的东西我没有看清楚。

　　解说：根据调查，死者黄立荣是著名打假人王海的商务调查公司的员工。庭审期间，对待打人致死的事实，两名嫌犯表示了两种态度，一名认罪，一名却声称要反过来告死者。

　　杨占利：这件事在我们身上发生了，我也负这个责任。

　　赵君：我也没让打，我还要告他呢？现在我公司除了北京以外的外地顾客全黄了，如果他不来，能引起吗？

　　解说：据杨占利讲，在案发前多天，他们就已经发现了被害人黄立荣等人对他们公司的监控行为。12月13号这一天，当被害人黄立荣再次来到被告人诊所对面进行监视拍照等活动时，被杨占利等人当场抓住。

　　杨占利：当天很冷很冷，别人都受不了，都穿棉袄，厚衣服，12月，就是那天特冷。他拿着照相机，两个人轮班着拍照。

　　解说：将黄立荣带回国医馆后，杨占利吃惊的发现黄立荣随身携带的一个夹包里，记载了很多关于他所在公司的汇款帐号，营业执照，以及个人住址，身份证，车牌号等资料。

　　杨占利：我就生气了。当时我的手和腿疼，我就捡了水管随地我就打了两下。问问他，完了于晓飞他俩也打，完了我看，又不问他说承认。

　　解说：一通拳打脚踢后，黄立荣已奄奄一息，杨占利等人将被害人扔到了北京市东城区的北京医院门前。

　　记者：你们打被害人打多长时间？

　　杨占利：陆陆续续打了有一个小时。他们俩是接接地打，打着问着。

　　记者：问什么？

　　杨占利：问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不是跑了一个吗？

　　记者：怎么打的？包括你在内，三个人怎么打的？他们是拳踢脚打吗？杨占利：就拿着铁管，当时我这手都缝着针和线，就拿铁管打他屁股和腿。我就想问问他，我并不是想殴打他，就是说这个人他拿头撞墙之后，我就给于小飞他俩急了，我说，赶紧，别老他妈的问他。打他了。我说赶紧拿手巾给他擦，洗洗脸吧。我说这个事赶紧上医院。

　　解说：虽然杨占利曾想过将黄立荣送进医院，但到了医院门口时，杨占利和司机却将黄立荣丢弃了，而黄立荣最终因肝脏破裂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杨占利：车开到前面停在十字路口了，就是有人报警了，围了一大堆人。后来司机说，别给抓着了。咱们赶紧走吧。他一脚油门开车走了。这人在哪儿呢？这人在医院，就是大门边上，正门的边上。

　　主持人：赵君作为紫禁城国医馆的法人，被公诉机关指控指使他人将被害人带进院子，并进行了逼问和殴打。他们的行为都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尤其是杨占利身为紫禁城国医馆的业务经理，又是刑满释放后5年内再犯，应该受到重罚。但杨占利却说曾经是自己老战友，后又身为公司董事长的赵君当时并不在现场，那赵君到底去没去过现场呢？

　 看法：私人侦探能否在阳光下生存

 　主持人：一提到私人侦探，我想大家都会想到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比如说：福尔摩斯、大侦探波罗等等。可以说，是因为黄立荣的死，我们才突然关注起私家侦探的出现，其实在我国，私人侦探作为一种职业，至今仍未开放，更不能进行工商登记。公安部《关于禁止开设“私人侦探所”性质的民间机构的通知》规定：严禁任何单位和个人开办各种形式的民事事务调查所、安全事务调查所等私人侦探所性质的民间机构。

    “私家侦探”游走法律边缘

　　解说：尽管工商部门未批准过侦探公司性质的企业，一些企业却以开展社会调查、商业调查等业务的调查公司名义进行注册，然后私自扩大经营范围，开设一些如婚姻探疑、调查取证、行踪调查等侦探性质的服务项目。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 何家弘：在西方也是私人侦探被称为是：“骑在法律界碑上的人”也就是说他的这个行为具有两面性。一方面他可以保护有关公民的权利，所以私人侦探通过调查通过收集证据收集有关的信息，服务于这种知情权，有他正当的一面但是另一方面，确实私人侦探的调查行为也会侵犯有关人的隐私权。

　　解说：那么，这种民间调查机构到底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我们先来看这样一组背景资料。

　　1992年，上海成立了国内第一家私人侦探机构，上海社会安全咨询调查事务所。

　　1993年，公安部颁布《关于禁止开设私人侦探所性质的民间机构的通知》。

　　1998年，中国首家调查专业网站中国侦探网在北京开通。

　　2002年，《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施行，允许将私人合法录制的录音和录像作为证据使用。

　　到2004年，全国已经有2.3 万个各种形式的私人侦探机构。

　　主持人：据了解，1992年成立的中国第一家“私人侦探所” ，上海社会安全咨询调查事务所，在开业不久即停业。据了解，所谓“私家侦探”由于大多从事讨债、追踪隐私等活动，产生了较为严重的负面影响，所以才被公安部门明令禁止，这主要缘于没有相关的法律进行规范。

　　调查手段有待规范

　　解说：专家指出：民间调查机构有时还可能成为心怀不轨者侵犯他人合法权益的工具。据报道，此前在成都、武汉、南京等地，已发生了一些由民间调查机构引起的诈骗闹事、暗中拍卖被调查人家庭隐私情报资料等事件。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治安系主任 郭太生：我觉得一方面是规范管理，规范管理的同时，就是相应的从业人员，这个资格，这个一定要有一个标准。你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接受过什么样的教育，才能从事这样一种职业，哪些行为是合法的，哪些行为是不合法的。

　　主持人：对于一些民事案件，“证据”这两个字往往成为摆在当事人面前最大的障碍，而现有的法律机构又不可能为之提供太多的帮助，“私家侦探”的出现，正好满足了一部分人的需求，在巨大的社会隐性需求下，“擦边球”成了商家谋取利润的手段，同时也成为一些普通百姓的选择。

　　“私人侦探”生存空间日趋狭窄

　　解说：在某调查公司的网站上，我们发现私家侦探的业务范围非常广泛，包括寻人、子女行为监护、追讨大额债务、行踪调查、知识产权调查及打假维权、经济情报调查、等等。其价目表也写得很细，商务调查类收费从2000元起或1000元/天，暗访取证类收费1000元起，清债收费则按收回款额的25%——50%收取。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 何家弘：西方的私人侦探业私人保安业，经过大约有150年200年的时间发展，它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完善的制度和相关的规则，咱们国家私人侦探业我说是应运而生，但是现在中国目前整个社会状况，包括法律制度还不是很完善，所以私人侦探在中国基本上属于半地下的状态。

　　主持人：专家还指出，从发展来讲，最主要的或许还是如何来规范私人侦探的行为，另一方面他们的工作本身具有特殊性，并且带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对当事人或者委托人的权利如何保护，进行调查收集证据的对象的权利如何保护，以及调查人员的权利如何保护，这些问题都是需要认真考虑并要认真规范的。

　　
　　解说：庭上，杨占利一直在为赵君这个老战友做无罪辩护，说他没有到过现场。

　　记者：赵军来了吗？

　　杨占利：赵军没来。赵军是不是来了？那我不太清楚。

　　解说：但赵君的供词与杨占利明显存在不同。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赵君：我已去人围着打仗，就是说对方已给撕了。给打，我过去以后，当时黄启贺和杨胜利，喊着抓小偷，抓坏蛋。

　　解说：赵君虽然承认自己到过现场却否认他对被害人动过手，而且也没有让别人打过黄立荣。

　　记者：在整个过程中，你动没动，打没打过被害人？

　　赵君：没有，我从来没有。

　　记者：指没指使别人打？

　　赵君：没有！

　　解说：赵君在庭上还提出，就黄立荣跟踪调查他们的事情，他曾经向当地的派出所报过案，但民警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而且被害人黄立荣经常来店里进行骚扰。

　　赵君：就是他到哪儿去买药，就买一块钱的，我还不收，一呆就是一天，什么都问，什么都看。

　　解说：因此赵君认为，自己不应该承担刑事责任。而杨占利也请求法院从轻处理，面对已过花甲之年的黄立荣的父亲黄培堂，他表现出了悔意，并试图站起来向黄培堂鞠躬道歉。

　　杨占利：我不管这件事情，被害人对我如何威胁，对我公司，我感觉今天给被害人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生命，人家有儿女，有父母，跟我，我没父母了，但是我体会到这个父爱伟大，母爱伟大。等以后我出来，我会对你好的。在我尽我所能的情况下，我也给被害人经济上的负担，精神上的给予不了，暂时。但是深深体会到这一点，我对不起你们，我给你们鞠躬，别的我不要说了。

　　解说：杨占利认罪伏法，而赵君却一直认为别人是先到他们这来闹事，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赵君：所谓的被害人到我们单位来恐吓，跟踪也好，属于闹事。

　　主持人：庭上进行了一轮不轻松的辩论，而庭审期间最为针锋相对的辩论还在于“死者是否犯罪”，是否是调查员黄立荣先行实施了非法行为才导致一场惨剧的发生？这也成了本案争论的核心，赵君不仅否认了对调查员死亡负有罪责的指控，而且认为黄立荣的调查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自己的隐私，据此，赵君的律师为赵君作了无罪辩护。

　　解说：庭上对于被告人辩护人提出的，被害人黄立荣的调查行为先行违法，不足以认定被告人赵君犯有故意伤害罪的说法，公诉人对此表示了反对，他认为黄某的行为没有构成犯罪，只是超出了他公司所在的工商登记范围，属于民事违法，杨、赵两人应采用合理措施保护自己，而不应用刑事违法来对付他。

　　公诉人：不同的观点，一个是抛尸观点，这是北京医院证明，也就是说被害人到了抢救室已经死亡了，这一点提醒对方辩护人注意，而这个抛尸地点与抢救室是非常近的，这是一点，此外公诉人认为，杨占利当然要对被告人的死亡承担责任，这是一个共同犯罪行为，对方辩护人提出一些辩护观点全是建在一种假设的状况上。事实上是被告人杨占利手持利器对被害人进行殴打，另外强调一点，被害人的死亡原因是重复打击。

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