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头11-21空难发生后,从当日下午开始,遇难者家属及亲友便开始聚集到事故善后接待地点—包头市东河区天使大厦。在大厦一楼大厅的包头机场接待处和平安保险公司理赔服务处旁边,围满了前来询问自己亲友的人群。他们或焦躁不安,或泪水涟涟,或呆若木鸡,而大多数人则并不愿意相信眼前残酷的现实,哪怕还有一丝希望
,就去询问、去争取,等待着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一次次争取的结果却是一次胜似一次的失望与悲痛。沉重的气氛在整个大厅肆无忌惮的弥漫开来。
“11.21”的夜晚更是一个伤心的不眠之夜。50多条刚刚逝去的生命不知牵动了多少个夜不能寐的亲友的心,其中有思念儿女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惦念父母安危的孩子,有挂念同胞生死的兄弟姐妹.......相同的是,他们的心都在无尽的黑夜里滴着血。
80多岁的老母亲情绪失控将桌子掀翻
下午6时13分,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天使大厦一楼大厅里,聚集了50多人。虽然遇难者的家属都被包头机场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安排在了二三楼的客房部,但急躁的人们还是不停的在大厅里徘徊,要求包头机场的接待人员提供具体的死亡名单。在被告知目前仍在调查之中时,很多人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
这时,在五六个中年人的搀扶下,一位颤巍巍的老年人走进大厅。老人已经80多岁了,她的女儿也是在早晨乘坐了那架失事飞机。老母亲脸色蜡黄,眼睛混浊而呆滞。看得出,面对突然降临的噩耗老人家的精神遭受了巨大打击。
几个中年人不断地劝说着老母亲,让她到附近的医院休息,等待最后有关部门拿出遇难者名单。但还没有将母亲说动,她们的眼睛已哭得像桃子一样了。倒是老母亲从始至终没流一滴泪,她情绪异常激动,几次摆脱儿女们的搀扶,自己拄着拐杖在大厅里不断地走动,逢人就问这问那。当她没有了解到女儿更多的消息后,开始显得暴燥不安,挣脱了子女们的搀扶后,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包头机场用来接待的办公桌掀翻。她在嘴里不停地念叨:“我的女儿啊....”但她的眼里仍旧没有一滴泪。
持续了几分钟后,在众人的规劝下,老人才让子女们掺走。
中年妇女要去殡仪馆查找亲人的尸体
晚上9点10分,天使大厦3至5楼客房部的33间房间全部给遇难者家属订了出去。在3楼的客房里,央视新闻里播出的有关“11.21”空难的消息,吸引了许多伤心的家属。由于大多数家属被有关部门直接安排到了天使大厦,并没有到事故现场,因此她们都围坐在电视旁屏住呼吸看着电视画面上那惨不忍睹的情景。
一个满眼是泪的中年妇女听到电视里介绍遇难遗体可能被运到殡仪馆的消息后,腾的一下站起来,急切地问旁边的人,“殡仪馆在什么地方,我去找找。”说着就要往外走,急忙被众人拦住,劝她还是在这里耐心地等消息。
9点20分,记者走出客房部,在3楼的走廊里,一个30多岁的妇女躲在拐角处,低着头默默地抽泣着,让人不忍再多看一眼。
回到一楼大厅,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让人喘不过气来,除了遇难者的家属依旧在焦急的等待外,到处都是区内外各大新闻媒体记者的身影。有许多区外媒体的记者都是刚下飞机赶来的。
在大厅的正中央,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一直就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似的。他也是在早晨将自己的同学送上那架飞往上海的飞机的。同学这次是特意从无锡过来看他的,没想到,这一看却成了诀别。他呆呆的,面无表情,一直到子夜,他始终就是这个样子。
夫妇俩是去上海给女儿订婚
晚上10点32分,一楼大厅一部分遇难者家属在亲人的劝说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楼上的房间。但还有一家人整齐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是在等待侄女从上海赶来,他们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刚刚失去父母的侄女。
住在昆区的赵永刚含着泪对记者说,四哥赵永亮和嫂子田斯琴乘坐早晨的飞机是去上海准备给女儿订婚的。“他们走时还高高兴兴,你说能不高兴吗?女儿在北京刚上完大学,与一个上海籍的同学处成了对象,准备要在上海结婚。他们两口子兴冲冲地准备赶往上海去看一看女儿未来的婆家。可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赵永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让赵永刚最难面对的人还是侄女。听说父母都要来上海,孩子别提多高兴了。“我们现在都不敢想当时在上海机场接父母的侄女听到飞机失事后有多难过。我们也不敢问她,只听说她听到消息后就急忙订好了来包头的飞机票。估计一会儿她就要下飞机了,现在她的姨姨、姨夫都在包头机场接站。我们该这样面对孩子呢?前两天她还吵着闹着让父母赶快去上海,可一瞬间父母就都出事了,让孩子怎么去面对呀!”赵永刚抹着眼泪叹息着。
晚上11点20分,赵永刚亲戚的手机响起来了。接完电话,赵永刚得到消息:侄女下飞机了。一家人都急切地站起来。最后他们得到消息,先安排侄女回家,以免来了这里后怕她控制不了情绪。
晚11点50分,赵永刚一家人叹着气散去。
晚0时10分,大厅里仍有许多人焦躁地来回踱着步。 文/本报记者 梁晓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