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對反腐話題的關注和討論影響深遠

    一年一度的全國兩會是中國政治中的大事，可以視為中國政治的一個晴雨表、風向標。從中，既能看出當前和過去一段時間的熱點、成績和問題，也預示著今後一個時期的經濟、政治和社會發展走勢。兩會代表委員所關注的熱點議題，以及他們在這些議題上討論的角度、發表的觀點，無論如何都值得重視。今年兩會的熱點議題可以大致劃分為兩大類:經濟民生和反腐倡廉。而從對未來中國的影響來看，反腐倡廉毫無疑問是需要關注和探討的議題。

    縱觀今年兩會的反腐倡廉議題，有兩大特點:一是涉及面廣。所涉及到的議題被媒體概括為十大話題，包括財產申報、足球反腐、打黑反腐、高校腐敗、“三公”消費、網絡反腐、問責制度、懲治行賄等;二是建言具體。在不少話題上，都有具體的對策和建議，有一定的可行性和可操作性。這十大話題可以劃分為兩類:一是專門領域的反腐敗，包括足球、教育(高校)、行政(“三公”消費)、駐京辦等;二是反腐的工具或手段，包括財產申報、網絡平台、問責制度、懲治行賄等。

    代表委員關注的這些專門領域，或者是腐敗比較嚴重的領域，或者是在過去一個階段反腐敗已經有一定的進展，顯示出了良好的態勢。特別需要強調的是，對于我國足球領域的大力集中整治是過去半年來最令人振奮的一次重大反腐行動。中國足球腐敗已猖獗、為禍多年，可以說自1994年市場化伊始就大肆泛濫了。2002年曾有過一次整治行動，但“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到2002年時，腐敗已幾乎讓中國足球壽終正寢了。最近也有很多媒體慨嘆，倘若那次能像這次一樣，也不至于讓那麼多人“陪葬”。足球反腐可以作為整個中國反腐的一個標本，可供政府、行業、社會大眾、專家學者總結反思多時。盡管這場行動還在繼續，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它是真的、有效的。為什麼?一是有決心。只要決心到了，就沒有反不了的腐敗!二是行動的徹底性。只要能堅持法治的原則，不論涉及到誰都能一查到底，特別是能從大老虎開刀，就沒有不取得實質性進展的!我們有理由相信，在這次對中國足球徹底消毒的基礎上，通過法律制度建設，建立起司法介入和監管的穩定格局，建立起行業自律的可靠機制，就沒有不能成功的。我國的總體反腐敗事業其實也莫不如此。重慶打黑也是一個具有標本性意義的反腐敗行動。人們期待的是，其他地方也能有重慶這樣的決心和打擊力度。果如此，打黑反腐也必然會像足球領域一樣成功。

    在反腐工具或手段上，代表委員的議論涉及到一些重要的方面，也提出了一些很有見地的看法。其中，在財產申報制度試點上，就很具有代表性。盡管我不同意先立法後推行的建議——這樣有可能使這項重要制度的推行再次陷入一個漫長的立法過程，但對于一些代表委員的具體建議還是頗為賞識。例如，“分地區推進”就是一個很好的推行策略。在我國當前腐敗十分嚴重以及推行該制度本身具有復雜性的情況下，選擇這樣一個漸進策略是十分正確的。另一個重要的建議是“應當從上往下公開”。不論先在哪個地方推行或試點，都要堅持公開的原則。事實上，也並非所有申報者都需要公開自己的收入或財產等情況，但試點地方的主要領導必須公開。如果反腐敗的一些成功做法能從一個地方走向多個地方，從一個領域走向多個領域，全國的反腐成功將會變得比較快。

    最後需要補充的是，盡管兩會代表委員對反腐話題高度關注，也頗有見地，但反腐議題之重要和關鍵，使得僅局限在已經涉及到的話題和深度上還是很不夠的。反腐敗成功的一個重要基礎或前提是深化改革，使法治、民主、權力監督和制約能得到根本發展和保障。從這個意義上說，一方面，我持樂觀的態度，另一方面，反腐倡廉建設的確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還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作者系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廉政與治理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