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的四川泸州市某副镇长7月1日正式辞职。他在网上发了一篇辞职感言,自称任副镇长两年来,每年平均有4个月在维稳,只有4个月在干“正事”。除工作压力大、收入低之外,还有“价值观”的问题。他至今都在思考:“有些维稳是真的维持稳定保持地方经济平稳发展,还是为了保帽子?”
辞职后,他表示将去做律师,并兼顾一些生意。他相信以自己数年的法院审判工作经验,两年的行政领导经验,较精的法律学识,能够做好法律服务。
辞职不是一时冲动
新京报:你为什么要主动辞去官职?
副镇长:我并不是一时冲动,辞去副镇长官职和公务员身份是我权衡利弊做出的理性决定。主要是基于两点:基层工作事务繁杂,压力很大、很辛苦,短时期内难以看到成效,光凭个人努力很难改变什么;另一方面,收入很低,我的工资仅够给孩子买奶粉和尿布钱,工作6年了还靠父母接济养家糊口。
新京报:你在辞职感言里说:这是个价值观问题,工作不能实现人生价值。你在当年主动竞选副镇长时的设想是什么?
副镇长:2006年本科毕业后,我在广州做了一段时间建筑工程项目,生活奔波不稳定。2007年通过招考进入法院上班,做了几年法官,后来竞选副镇长成功。在我的理想中,法官、政府官员,都可以通过工作实现司法公正,为公民办好事,带领地方改善生活环境,勤劳致富。但6年的公务员生涯,我发现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
我工作非常辛苦,我周围的基层干部工作都非常辛苦,但是改变很缓慢,很难看到工作成效。比如我很重视交通问题,参与路网建设,工程开头了,却得不到推进,我挺失望。
每年只有四个月干正事
新京报:你是什么时候有辞职念头的?最终促使你做出决定是什么事?
副镇长:是今年1月份。长期积累下来的疲惫,让我心力交瘁。
有件事情对我触动很大,2012年下半年到今年1月份,我花大半精力盯着上访的刘氏兄弟,但最终我还是因为五人上访被行政警告处分。今年,我还多次到外地城市维稳。每次维稳都是放下其他工作,领导带队进村入户调解矛盾纠纷,监视重点人群流动,不胜其烦。
新京报:维稳占你工作多大部分?
副镇长:我不是专门做维稳的。我分管的领域有安全、依法行政、国土等,很多很杂,但维稳牵扯了我很大一部分精力。根据我自己的工作经历总结下来,每年平均花4个月维稳,2个月搞资料应付检查,2个月是开会、学习等,最多余下4个月干正事。
新京报:维稳影响你工作吗?
副镇长:我被维稳牵扯了很多精力,时间被浪费了,我想做更多实事。至今我都在思考,有些维稳是维持稳定保持地方经济平稳发展,还是为了保帽子?
新京报:基层工作带给你的最大压力是什么?
副镇长:我分管安全,从企业生产安全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都要管。安全领域又是政府工作中最高风险点,即使兢兢业业干工作,保不准一个无法预见的事故就要被问责。
辞职为不让家人饿肚子
新京报:工作上你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
副镇长:我完全无法顾及家人。我儿子还不到一岁,妻子和我父母住在城市里,离我工作的地方有300多公里,每周回一趟家要坐4个多小时车。我经常是周六晚上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周日早上又要赶回乡镇。从5月到离职前,我连续2个月都没有休假。
新京报:可以透露你的具体收入状况吗?
副镇长:我每个月到卡工资3046元,住房公积金422元,电话下乡补助400元,年底有几千元目标考核奖金。而我儿子一个月的花销是尿不湿4包,138元一包,奶粉四罐209元一罐。我不抽烟、不打牌、不自己买酒喝,生活还得靠父母救济一些。
我是个理性主义者
新京报:你怎样看待这6年的公务员生涯?
副镇长:我完全不否定这几年的公务员工作,收获了很多。在法院工作期间每年审判100多个案件,做副镇长也为老百姓干了一些实事。我不认为我是体制的反抗者,也不是理想主义者,我是一个理性主义者。我选择改变自己的生活,这是个理性抉择。
新京报:你辞职在同事和家人中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副镇长:一开始我的家人不同意,但是我把经济原因和他们说了,也理解了。领导也劝过我,要我别着急,慢慢来,事业是一步一步干出来的,但我不想等了。领导最终尊重了我的个人选择。
□新京报记者 萧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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