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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头发花白,但他们依然用“知识青年”的名义聚会;今天,他们完全分散在社会的各行各业之中,但在三四十年前,他们在不同的地点从事大体相似的工作,那就是农田劳动;他们就是青岛城市之中的“知青”。《知青》电视剧的热播,再加上近期青岛市档案馆知青专题档案信息库的启用,知青话题和群体再一次引起社会的关注。对于曾经的上山下乡运动,作为亲历人,他们有什么看法?在过去了三四十年之后,他们又如何看待自己生命中的那段时光?带着这些问题,记者昨日采访了部分知青,听他们讲述自己的知青故事。
奔青海 自我挣扎奋争实现人生理想
岛城作家李旭回忆自己的支边生活感言:吃苦本身不可怕,怕的是苦一辈子而没有希望
曾任《青岛文学》主编、青岛市作协副主席、秘书长的作家李旭,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家三代祖坟上都找不到一把与文化搭界的蒿子”,但李旭自从1975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已发表文学作品300余万字,作品曾多次获奖。1966年4月15日,李旭响应号召奔赴遥远的青海格尔木农场支边的时候,他仅仅是一个初中刚毕业一年的“大孩子”。在青海的戈壁荒原之上,17岁的知青李旭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光。上世纪八十年代,人到中年的李旭回到青岛时,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没有知青经历的人,特别现在年轻的一代,从一些知青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了解到的知青生活,或许带有一些青春激扬、怀旧温馨的色彩,而像我和战友在青海荒原上度过的知青生活只能用‘环境恶劣、生活艰苦’来总结。”李旭所到的青海格尔木农场,原来是一个劳改农场,为了安置知青,相关部门将劳改犯人迁移,于是农场就成了知青们响应伟大号召 “改天换地”的战场。“裸山、瘦水,荒原茫茫”这是李旭文学作品对自己知青环境的精辟概述。
拓荒,知青们经常要干的工作有很多都是最原始的体力劳动。离开青岛之前,知青们已经有了部队的番号,虽然穿着淘汰的军装,加入的也不是正规军的序列,但全称却是:兰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业建设第四师工程团七连。上高原的第一年,李旭所在的连队一直随着水利指挥部修水渠,住帐篷。转年回到大本营,才开始在荒原上为自己建营房。为了给营房打基础,知青们需要自己打土坯。李旭说,打土坯这个活恐怕是人类会站立行走、会制造工具,同动物有了根本区别之后最简单而又最磨练意志、考验体力的劳动了。和泥、醒泥、涮斗、装泥、扣坯,还不算扶坯、码坯和其他劳动,每个知青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一天下来,就是钢打的小伙子也会散架。
“没有人会主动找苦吃,找罪受,我们当知青的这些苦,都是‘不受也得受’,因为我们没有选择。当大家从火车上下来,被汽车拉到戈壁荒原的那一刻,环境对所有的知青都是公平的。”李旭说。
“吃苦本身不可怕,怕的是苦一辈子而没有希望。”面对艰苦的知青生活,李旭用不断的奋争来给自己的未来寻找希望。他寻找所有一切可能的时间和机会来读书,后来在一位青岛老乡友人的提醒下,尝试着开始文学创作。“在环境中不断挣扎,不断奋争,终于为自己的人生迎来新的转机,虽然以后的生活道路中也有挫折,但凭借着知青生活中磨练的品格和意志,我终于在文学这条道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到乳山 一个人下乡插队返城时拖家带口
市民牟敦善回忆起自己当知青时的婚礼心酸不已
对于我市的12万知青来说,当年的知青在经历了数十年的生活打磨之后,曾经上山下乡的酸甜苦辣都已逐渐融入了平常生活的普通记忆。只有当知青伙伴们聚会或者特别的事情触发,沉积在记忆之中的知青生活影像才会重新泛起,勾起他们对青春岁月的怀念。“在知青点结婚,在知青点生子,差点一辈子落户在知青点。”今年65岁的牟敦善1964年10月12日到烟台地区的乳山县夏村公社下乡插队,一直到1980年返城,几乎是最早下乡,又最后返城。一个人下乡插队,返城时拖家带口。下乡时作为知识青年当农民,返城后到工厂就业当工人,看似平平淡淡的一生,却是全国知青的一个缩影。
牟敦善向记者展示了一张他们知青点9名知青的合影照,4名女知青手持红宝书在前排,5名男知青头戴军帽站后排,都是17岁上下的青少年,一样青春的脸庞,一样单纯的眼神,虽然黑白底色的照片,但定格下来的青春朝气非常触动人心。
“这个是我,这个是我妻子。”牟敦善说,他当时和妻子都是一个点的青岛知青,共同的生活让两人产生了感情,知青劳动中的互相帮助奠定了两人感情基础。说起知青时期的爱情,牟敦善最先回忆起来的是寒酸的婚礼,因为两个人都是知青,除了知青点的个人被褥和碗筷,两人均没有任何财产。两人返回青岛结婚时,连照结婚照的衣服都是向姐夫、姐姐借的。在青岛举行完婚礼,两人住进知青点为夫妻知青分配的一间宿舍,就算成立了小家庭。
“如果不上山下乡,当时自己十六七岁可以学习更多知识,或许能做更多的事情,可因为下乡,学历只停留在初中毕业。”回忆当年,牟敦善表示,人这一辈子过去的都成了过去,不可能再有假设,好在他和妻子没有当一辈子知青,而国家发展也没有一直像原来那样。现在他和妻子享受安定平和的退休生活,已经很知足了。“希望国家发展得更好,这样老百姓的日子也就更红火。”
去内蒙 懵懂少年草原梦风沙千里炼人生
国企退休生产管理人员宋立嘉谈到自己的知青经历说: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运动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当知青
“那时候,我们都是十七八岁刚毕业的初中和高中生,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龄,在出发去边疆前,根本不知道支边生活是什么样子。”今年60岁的宋立嘉,退休前是四方机车车辆厂铸造分厂的生产管理人员。
1970年刚初中毕业的宋立嘉成为青岛奔赴内蒙古建设兵团的一名知青,1979年从内蒙古返城。9年内蒙古的知青生活,改变的不仅仅是宋立嘉的体格和容貌,也为他今后一生的发展注入了特有的坚韧性格。“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段经历的确磨练了自己,称之为一生的财富也不算为过,但这决不是要礼赞知青生活,因为从青春的珍贵而言,那是蹉跎岁月,是牺牲了个人选择和理想,人生中无奈的经历。不像现在的孩子,可以在年轻的时候追寻自己的梦想。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运动,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当知青。可话又说回来,如果再想当时的情景,又有多少家庭能为孩子的前途做主呢。”宋立嘉说。
“战天斗地炼红心,迎风冒雪志如钢,坚决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誓把边疆变粮仓……”1970年9月28日,17岁的宋立嘉唱着这首 《兵团战士之歌》离开青岛。那个年代能穿上绿军装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特别是看到前来招人的老知青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草原上奔走的照片时,宋立嘉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体检时,为了让过于兴奋的血压降下来,他喝了整整一瓶醋。
一趟专列载着千余名知青从暑热未退的青岛直达内蒙古乌拉特前旗,迎接他们的是严寒和漫天黄沙。“到了包头附近,就很少看到树木了,漫天的黄沙随着火车带起的风冲进车厢,每个人成了泥猴。”宋立嘉说,平时风沙太大了,特别到了冬天,河水封冻后,喝水都很困难。当时知青中流传着一句顺口溜,“一天能吃三两土,今天不吃明天补”。知青们逐渐养成了“一三五不洗,二四六干擦,逢星期天休息”的习惯。“不洗澡也有好处,脸上的土厚了,冬天凛冽的北风也吹不透”,当年的艰辛成了宋立嘉眼中的 “黑色幽默”。
1979年宋立嘉结束知青生活返回青岛。艰苦的知青生活,转眼间逝去的青春岁月,让他对时光飞逝有着刻骨铭心的感触。为了改变自己人生轨迹,在生产一线当工人的宋立嘉,在夜校补习了4年,顺利取得了初中和高中毕业证。1986年,34岁的他参加了成人高考,顺利考取了铁道部职工大学青岛分校。经过3年脱产的大学生活,宋立嘉取得了专科学历,也实现了知识改变命运的目标。(记者 刘延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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