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庭夫妇在电视直播现场下跪。侯鹏戚兴本摄 在前不久举行的第二届“谁不说俺家乡好”山东地方文艺电视大赛颁奖晚会现场,来自山东省无棣县的张宝庭夫妇突然下跪:“恳请诸位记者,大家救救鲁北大鼓。现在,全中国就我们老两口能唱,要是我死了,鲁北大鼓就没了……”两位老人泣不成声。 这一跪,让人们记住了鲁北大鼓,记住了这一对苦求传人的老人,更唤起人们对地方戏曲日渐式微的忧思。
“濒临灭绝的地方曲艺不仅仅是鲁北大鼓” 11月25日,山东无棣县小泊头镇东芦马村,冬日阳光暖暖地洒满一个破旧的农家小院。张宝庭从墙角搬出手提箱,放在土炕上。箱子打开,唱大鼓书的全套家什呈在眼前:三弦、书鼓、简板、扇子、惊醒木、竹板…… 张宝庭抱起三弦,妻子杨文芝将书鼓放在自行车后座。两人一弹一唱。悠扬的曲子、铿锵的唱词,立刻唤醒了寂静的乡村。 “我16岁学鼓书,18岁拜‘盖山东’谢宝华为师,成为谢派嫡传弟子。”张宝庭说,“文革”后,无棣县组织曲艺队,他和妻子迎来曲艺生涯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我们正月初二从家里出发,边走边说,一直到潍坊,然后换条线路,再说回来,已是五月初一。”张宝庭说,最火爆的时节,他们走村串巷,随处开场,为农民说唱《隋唐响马传》、《杨家将》、《姜公案》,好不惬意。 2009年,张宝庭的左叶肺发现一个肿瘤。“当时,我不想治了。可转念想起师傅的临终遗言,让我把鲁北大鼓发扬光大,又改变了主意。”张宝庭在江西省新余市经6次用药,33次放疗,终于从死神那里爬了回来。 “我为什么在直播现场那么激动?是因为死过一回,又回到舞台,深感传承鲁北大鼓不易!”张宝庭说,鲁北大鼓传世百余年,谢派嫡传弟子共有9人。大师兄田玉坤、二师兄牛祥泉、四师兄王文华、师弟孙文艺已谢世。三师兄徐承槐78岁高龄,师弟吕建国半身不遂,师弟刘振国改行,只剩下他们两口子在坚持。 “其实,濒临灭绝的地方曲艺不仅仅是鲁北大鼓,像淄博聊斋俚曲、济南雷琴、威海渔民号子等原生态曲艺,都面临共同的难题。”山东省曲艺家协会主席孙立生说。 “每种曲艺都有可贵的营养,都应继承发扬” 上世纪90年代以来,曾经一度活跃在乡间的村歌社舞慢慢地沉寂下来。社会生活变迁、文化资金匮乏、保护意识淡化,导致大量优秀地方文艺曲种步履维艰。 说起鲁北大鼓盛行的日子,杨文芝仍颇感自豪:“不管走到哪儿,吃住村里包着,每天还给4块钱。1983年,我们的出场费涨到每天10元,半年下来,积攒了718元,抵上普通庄户人家两三年挣的钱。” “然而,时代在变,农村青年多外出打工,审美上逐渐倾向于现代艺术,鲁北大鼓要适当创新。”孙立生说。 今年,张宝庭夫妇参加由山东电视台少儿频道举办的“谁不说俺家乡好”地方文艺大赛,第一次把鲁北大鼓搬上电视。决赛时,他们在第一轮意外出局。评委认为,这种曲艺的特点并不突出,和西河大鼓、京东大鼓等没有区分开,表现形式没有创新,离时代有一定距离。 对这一评语,张宝庭并不认同。他说,鲁北大鼓虽然受到广播、电视、网络的冲击,但不是没有市场。“我在无棣县第三实验小学教孩子,每次小学生上台演出鲁北大鼓,都获得热烈的掌声。我制作的鲁北大鼓课件《十颂十七大》,荣获滨州市党员干部现代远程教育教学课件评比一等奖,每次播放都吸引大批观众。” 张宝庭说,鲁北大鼓传承难,经费困难是一大原因。因在外地治疗,他花掉的12万治疗费新农合只能报销7000元。家里的6亩地让给弟弟耕种,每年吃药所需2万多元,全靠儿子、女儿供应。他们住的三间土坯房,还是红砖铺地,家里除了一台电视机,没什么像样的电器。 让张宝庭高兴的是,2007年鲁北大鼓被批准为滨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又被批准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可到目前,我只得到过滨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办公室给的2000元补助。”张宝庭曾想把鲁北大鼓用乐谱记录下来,可自己不会谱子,请人写谱又没有钱,事情只好搁置。 据介绍,聊斋俚曲队也参加了电视大赛,由8个老人、6个孩子组成。经费也是很大的问题。除了政府的一部分拨款,几位老先生经常去企业拉赞助,仍入不敷出。每次排练,大家只能吃不超过5元的工作餐。所用道具、服装大多由自己设计、制作。为节省几块钱的打印费,大伙不得不手抄乐谱。 “鲁北大鼓、淄博聊斋俚曲、菏泽坠子书、威海渔民号子等,是原汁原味的民间曲艺。对待这些曲目,很多人的保护意识淡薄,认为应随着时代的变化自然消亡。其实,每一种曲艺都有可贵的营养,都应该继承发扬。”演员、大赛评委之一丛珊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