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拜雪
题记
三月的崂山，绿茶开了，
爷爷的坟头沏满新茶
“崂山道家阴阳茶”
为茶写诗，那是
许多年前的事情
爷爷
村里的茶花开了，崂山下
爷爷卷起的袖筒里满是嫩蕊
时间随雨季抖动，吱呀吱呀地
那一年，他七十八岁，属虎
蒸青的散茶，漫过青山碧海、蓝云白雾
崂山弓着背，她们有
爷爷那样的好脾气
麻脸，旱烟袋，虎牙儿对嘴
每到谷雨时节
爷爷都会想起崂山绿茶
爷爷爱喝茶，在七月
他把绿茶赶下紫砂壶
育茶、采摘、杀青、烘干、筛选
喝第一杯茶的时候
爷爷嘤嘤不语
我是在爷爷端起
第二杯茶的时候进来的
他的虎牙，含着绿茶的千言万语
这让我想起一位诗人
爷爷走的时候
还夸着崂山的好脾气
茶花儿开满枝丫
风吹茶树吱呀吱呀地打转
父亲
惊蛰过后就是春分
今年的雨水来得有些早
父亲扬起的裤卷满是泥水
茶花开了，三月的茶花正美
崂山茶是从父亲的膝盖处走进来的
父亲不是诗人，是个茶农
三月，离谷雨不远
父亲把类风湿赶下码头
父亲爱用大白搪瓷碗喝茶
咕噜咕噜一饮而下
绿茶不了解父亲，一如
我并不了解他
茶开了，母亲解下粗布围裙
到堂屋，去取老式的大白搪瓷碗
炊灶下，木炭烧得正旺
杨木大门虚掩着，门框深红
绿茶睡了，躺在大白搪瓷碗前
那晚，我再也数不清
父亲满头的白发
我
稀里糊涂地，我就
坐上了茶山村的村长
那一年，父亲六十五岁
种了半辈子茶
苦入舌苔后生甜
母亲说，我是崂山的儿子
素瓷，青花，瓢起，茶落
是崂山绿茶把我拉扯大
帆布褂头，羊毛坎肩
唱山歌的小伙子，挽起袖筒
把朝阳的一面向你
茶花儿绽开，红艳艳
天黑的时候
我时常寻山，在三月
崂山有爷爷那样的好脾气
雨水沸茶香且青
浅黄、淡绿，偶尔微苦
母亲摊开素手
撮一坯碾雕白玉
饮下，水也沸了
个人简介：拜雪，本名张开旗，87年出生,山东滕州人，现居烟台。作品散见于《诗选刊》、《诗歌月刊》、《小说月刊》、《北方作家》、《青年文学家》、《牡丹》文学、《黄河文学》等报刊杂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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