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砍去了左熊掌的安德鲁。 度过最初的适应期后,黑熊会被送进“恢复区”。这里有大片草地、粗壮的树干和坚固的攀登架……黑熊要从如何走路、攀爬、伸展四肢学起,让已经萎缩的肌肉慢慢恢复力量。 工作人员还会根据黑熊的身体状况和性情为它们安排“舍友”。通常15到20只黑熊会形成一个相对稳固的群体,时间长了,三三两两的黑熊还会结成更加亲密的伙伴关系:“它们一起吃饭和玩耍。天凉了 同伴的朝夕相处,对于帮助黑熊克服巨大的心理伤痛有重大的意义。因此,番禺的5只黑熊在今年10月份也被转移到了龙桥:“十年的时间里,番禺的8只黑熊中有3只离开了我们,剩下的5只将要面临孤独终老的命运。我们把它们送到龙桥,希望更多的同伴可以帮助它们度过这一艰难时刻。”勒福乐说。 呼吁:取缔活熊取胆 熊胆对我们究竟有多重要?著名的中医学家、中国药膳会学术部部长刘正才告诉记者,熊胆的药用被人为夸大了:“熊胆有清热、明目、护肝等功效。但并非不可取代,很多中草药有和其同样的药效,甚至更好。比如蒲公英、野菊花、鼠尾草、大黄、金银花等等。” “而且,养熊场的黑熊百病缠身,从其身上提取的胆汁里有太多的脓和病菌,并不适合药用。我从医50多年,从未用过熊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种病症是非熊胆不可的。”刘正才说。 尽管如此,2006年有关部门发布的数据表明,目前我国的中成药中仍有123个品种采用熊胆做原料。因为养熊业的“蓬勃发展”,过剩的胆汁甚至被添加至药酒、洗发水、牙膏、润喉糖等非药用商品中。亚洲动物基金认为,这些产品的安全性十分可疑。因为从熊场救助的黑熊超过一半死于肝癌。“健康熊的胆汁应该是明亮的、橙黄色或绿色的液体。而这些黑熊的胆囊里流出的却是黑色黏稠物质。” 熊胆中的活性成分熊去氧胆酸(UDCA)早已能人工提取:“目前UDCA很容易在实验室合成。熊胆早已有如此纯净的替代品,为什么我们还要从病熊体内提取胆汁呢?”亚洲动物基金工作人员朱柯说。 死亡 龙桥黑熊救助中心的园区中间有一条小河,河边的竹林旁有一小块熊墓地,属于那些已经离去的黑熊们。工作人员为它们每一个都编了号。第一块墓碑属于安德鲁,最后一块墓碑编号“九十一”,属于弗兰西。 安德鲁 安德鲁是第一批来到龙桥的黑熊。那是2000年底:“一批遍体鳞伤的黑熊挣扎着、咆哮着——只有一只是安静的,它肚子上的伤口正流着混合着胆汁的血水,左前掌被人砍断了,它安静地躺着,用仅存的右掌玩着头顶上落下的一节绳子。” 这只黑熊就是安德鲁,它在一间养熊场里被禁锢了15年,眼光却依然温柔。王善海在训练的过程中会忍不住想要亲亲它的鼻子。“它有正义感,虽然是个‘大块头’,可是每次别的熊来抢它的食物,它都会把好吃的让出去;若是别的小熊食物被抢了,它又会大吼着帮小熊把食物抢回来。” 具有美好性格的安德鲁成为黑熊中的“领袖”。直到有一天,王善海发现安德鲁变得嗜睡,而且食欲不佳。安德鲁被推上手术台,兽医打开它的腹腔,惊愕地发现安德鲁的腹部居然挂满了大大小小300多个肿瘤,肝脏严重病变,肿瘤全面扩散。长年的抽胆让安德鲁患上如此严重的肝癌,而它却一直在默不作声地忍耐。 2006年9月6日,兽医们为安德鲁实施了安乐死——让这只高贵的黑熊有尊严地死去,成了人们在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救护中心的工作人员为安德鲁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是一个编号,不是一个字母,也不是一个无名的熊……再见,亲爱的,你会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谢谢你带给我们的回忆,愿你在天堂的日子平和而幸福。”谢罗便臣默默念诵为安德鲁写下的悼词。 弗兰西 弗兰西于2002年12月6日来到龙桥。在25岁以前,它一直被关在一个只有0.9米长、0.45米高、0.5米宽的铁笼子里,这使它长成一只“侏儒熊”。 弗兰西的趾甲和牙齿都被人拔去了,下巴上有一个巨大的脓肿,腹部的伤口流着胆汁和脓液:“它喘着粗气,胸部上下起伏,在恐惧中等待着下一个来伤害它的人。”谢罗便臣回忆。她将奶昔放在弗兰西的鼻子下:“它才战战兢兢地伸出舌头温柔地把饮料吸进口中。” 弗兰西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乐观,可是却坚强地活了下来。“七年里,它一直在挑战着兽医医学和常理,快乐地蹒跚前行。”它总是给人带来欢笑。“弗兰西喜欢放屁,并会掌握时机。每当我给客人讲述关于它的心酸往事,它总是会适时地释放出一串‘气体’,让我无法继续严肃地讲下去。” 弗兰西热爱生活,在暮年还“遭遇”了一场爱情,“情郎”是头脑受损的鲁伯特。“弗兰西跟三倍于它身体的鲁伯特在一起显得更加矮小,但是弗兰西从头到尾都主导它们的关系。弗兰西会先打情骂俏,接着跳来跳去,等鲁伯特表现出兴趣时,它便会离开,剩下鲁伯特对着一包稻草献媚。” 今年10月7日,弗兰西的腹部再次出现了非正常肿胀,与此同时,它的心肺还在吃力地对抗其他疾病。弗兰西生活得越来越辛苦,是结束的时候了。最后一次体检,弗兰西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工作人员——它的家人围在身边,和它道别。 “安德鲁之后,还没有一头熊像弗兰西这样赢得如此多的尊重。”谢罗便臣说,“我们救助的熊都有痛苦的过去,但大多数都能将这悲伤抛在脑后。而我如此热爱它们也仅因为它们能让笑容挂上我的脸庞。”(感谢亚洲动物基金和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对本文提供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