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奢侈品的热土是问题不是成就

    作者：刘敏

    金融危机使欧美日奢侈品消费需求普遍萎缩，中国奢侈品市场却依然向好。今年，中国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二大奢侈品消费国，比业界早前预期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一年。

    中国已成为全球奢侈品生产商争相抢滩的热土。以豪华汽车为例，今年前七个月宝马、奥迪全球销量均在下降，在华销量却在增长。意大利顶级跑车制造商兰博基尼刚刚面向中国发布了新款超豪华车型后，表示还将为中国消费者带来更多的

    奢侈品位于商品金字塔的顶端，这是一个社会的精英人群才有能力选择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但是，我们的国家仍然是不发达国家，贫富差距的系数超过国际警戒线，奢侈品消费打破一个又一个纪录，为断裂社会这一理论判断提供了活生生的例证，也表明我们社会的精英与大众在话语权、利益等方面渐不对等的同时，也 开始在个人生活方式和消费观念上拉开差距。

    我们的国民人均收入在3000美元左右，以人均计显然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奢侈品消费。正是收入分配上的不合理，社会财富的流向存疑，才使得一个"发展中国家"在奢侈品消费方面却显示出一种发达的特征。不久前传出消息说，国家发改委正在研究国民收入分配改革意见，目的在于通过改革初次和二次分配机制来提高居民收入。这一动向与中国奢侈品消费的强劲势头，形成某种互文关系，提供了关于社会分配问题的完整图景。

    中国谁在消费奢侈品？到目前为止，尚未见到一份详细和权威的调查。通过个人努力在市场中获得巨额财富的人，有可能是奢侈品的消费群体之一。正大光明地取得财富，正大光明地消费，当然无可厚非。但是，奢侈品不仅是个人消费品，也可以转化为"礼品"，我们需要追问，奢侈品消费之中含有多少官员腐败的阴影，有多少权力变现的成分，有多少政府部门带头追求高消费的因素。

    今年4月，温州市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原主任戴国森涉嫌受贿被立案审查，当地纪检部门从戴家搜出高档LV包数十个。在贪腐官员中，这肯定不是孤例。另一方面，宝马、奔驰开始进入政府采购名单，成为政府部门的公务用车。这些都可以作为"谁在消费奢侈品"这一问题的答案。

    除了分配问题、权力问题之外，我们还应注意到中国成长中的社会阶层的自我身份认同问题。许多有关消费社会的研究均指出，奢侈品消费的不光是商品本身，而是其所标志的社会身份。也就是说，人们通过一个人开的车、戴的手表等等，可以判断他所处的社会阶层，以及他所拥有的社会地位。

    毋庸置疑，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涌现出大量的财富人群，包括目前经常提到的中产阶层，他们需要获得自身的身份认同以及社会定位，或者通过经济的方式，比如购买奢侈品；或者通过社会责任的方式，比如热心公益、推动公共利益；或者通过政治的方式，比如更便利、更有效地参政议政的机会。这几种实现方式应大致平衡，但目前奢侈品消费"独大"从侧面表明，其他两种方式仍然缺乏足够的体制制度的强力支撑。

    当有一天，社会精英人群不仅仅通过奢侈品消费来获得同人或公众的艳羡，而是通过为社群做了多少公益之事、为国家的政治进步做出了多少推动来获得社会尊重和自我认同时，我们方能说这是一个真正成熟、真正健康的社会，方能说物质消费在向上攀升的同时，社会的精神、思想状况以及政治参与状况并没有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