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半年银行新增贷款达到7.37万亿“天量”,而8个月来,股市从1600点站上7月16日收盘的3183.74点,几乎翻番。 这种“对接”已引起金融业监管层的关注。 “有没有进入股市,真实的情况几乎无法监控。”长三角区域内某商业银行的支行副行长透露,一个月前,监管层就已经下达文件,要求各银行严密监控信贷资金流向。不过,一个多月了,他们并没查到违规现象。 信贷资金与股市行情是否存在着某种隐秘的对接?又是以何种形式避开“监控之眼”的? 近日,本报记者对30余名中小企业主(产值或销售额从5000万到数亿元)进行调查,他们揭开了信贷资金变相入市的多种路径。 变异的账户 本次调查在一个投资圈里展开。记者调查的30多名企业主,绝大多数都称,将银行信贷资金转到股市“非常轻松”。 浙江“××投资俱乐部”以QQ群的形式进行日常联络。群主是招商证券某区域的总经理,入群的资金量号称1000万元起。78个群成员中,大部分身份属于企业主或证券、期货市场的操盘手。 该群成员在证券市场以短线操作,换股频繁,投资者清一色是有实业背景的企业主。接受调查的30名企业主中,有28名承认自己股市有银行贷款资金存在。 高先生就是这股资金流中的一分子。他以21岁儿子的名义开户、炒股。但实际上,这些资金全部来自银行授信。 高是一家电气企业主,10多年来,该企业产品销往美国,经营一直出色。由于以往的信用累积,其的企业已连续三年从国有商业银行获得1亿元的授信。 去年8月起,受金融风暴波及,高的企业基本处于停业状态。由于国外市场不景气,他今年打算继续停业休整半年,并放弃银行的授信贷款。但情况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按高的说法,由于银行增加信贷的需求,致使他最后不得不申请。 邵行长就是高进行企业信贷的银行“主理”,身份是一家国有商业银行的支行长。早在2008年底,他告诉高,2009年国家货币政策“适度放松”,今年的贷款任务重,所以希望他的企业今年申请增加授信,帮忙“消化”。 开工之前,高先生从银行所获的授信贷款资金处于闲置状态。邵行长的要求虽然令高为难,但考虑到他之前在企业融资上的帮忙,所以为了维护与银行的“业务关系”,在企业停工的状态下,依然申请了授信额度。 但资金总不可能处于闲置状态,高获得信贷资金后,便转到另一家银行的企业帐户上。 这家企业是高拥有的电气公司旗下的财务公司,主业投资理财。这笔资金于是陆续通过财务公司,划转到他儿子的帐户上,由私募操盘进行操作。 高就被这股信贷洪流卷进了股市。 高回忆说,2月4日,操盘手以7.28元价格购入中科英华(600110),投放了800万元左右入市。从此,他在三只股票上,不断地进行短线操作。入市的资金也随着股市的稳定和指数上涨而不断增加,目前达到了5000多万元。 隐匿的路径 像高先生这样,以企业名义携信贷资金入股市者并非个别。记者在30余企业主中调查获知,其中有10多名均以企业名义开户。 这似乎是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前述长三角区域某城商行支行分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坦承,银行虽然可以监控到信贷资金在本行系统中的流向,而一旦离开本行,他们就失去了追踪权限。 针对于前述高先生这样的信贷资金转入股市的操作模式,他认为,银行其实无法监管,毕竟信贷资金已转入开户在另一家银行上的财务公司,贷款资金被变成了另一家银行的存款。而目前,银行对企业贷款情况可以跨行调查,却不能跨行调查企业的存款。 因此,这名副行长认为,高先生类被银行调查“忽略而过”,是因为目前银行存在的权限所导致。这也给金融业监管层留下了难题。 调查中,几位企业主还向记者透露了一条非常隐秘的“混淆路径”,以规避监管层的追踪。 “银行贷款汇入到我们的帐户后,形成的现金流怎么流转,其实,连我本人都无法分辨清晰。”邱少在上海投资一个娱乐休闲项目。以实业起家的他,目前掌握家族企业的投资权。 邱少说,他和4个朋友以私募形式集聚了5亿元的资金,分散在期货和证券市场。表面来看,他跟家族企业没任何关联。家族企业上月获得银行近亿元的信贷资金后,现金流更加宽裕。 就算不以邱少的方式去腾挪资金,以企业名义同样可以进行证券市场投资。但外界却无法查清楚这部分资金是否来自银行信贷。 浙江从事外贸行业的企业主刘方龙坦承了自己采用的一种路径,“这其实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做法,故意为之更容易规避监管。” 由于外贸业务不景气,刘方龙暂时缩减了生产与经营规模,因此,年初从银行贷款获得的资金闲置了。由于前一波行情,刘方龙的企业帐户里尚有300多万元资金被套在股市,2月,他将银行信贷资金转入了股市。 但是,因为和银行的信贷协议上写明这笔资金是“经营周转”,他将银行信贷所得的近1000万元资金划到企业的信贷帐户后,随即划转给他的下家还了货款。 这笔资金的贷款期限为半年。10天后,另会有客户将欠款陆续转进刘先生的企业帐户。由此,这些资金就可以非常合法地进行证券投资。从表面来看,这笔资金与银行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