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死了的一个说法 给活着的一个交代”

    昨日，三胞胎幸存男婴已经撤了呼吸机，病情好转但还需要密切关注。对于患儿的治疗，省妇幼保健院表示还是有信心的。

    但对妻子以及两个女儿的死，方秋林至今依然无法释怀。

    方秋林决定农历二月初四把妻子的遗体运回家，他并不懂得要打消自己的疑虑，要给妻子的遗体做尸检，封存妻子诊疗过程的记录和用过药品，这些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高危的三胞胎早产儿

    5天后才进重症监护病房

    三胞胎，又是妊娠只有29周的早产儿，医生告诉方秋林，这种危重新生儿是必须立即送会诊并进行抢救的，但出生当日（1月24日），妻子入院时准备的6000元只剩140元。

    在孩子生出来前约5小时，也就是1月24日10时25分许，院方给了方秋林一张病情告知书，在医疗风险这栏里，写到“本院儿科保温箱已满，不能接受早产儿，建议患者转外院分娩，否则早产儿不能在目前室温下存活。”另外方秋林还被告知，多胞胎产时产后会发生大出血，羊水栓塞、心衰等危及产妇生命。

    “为了保大人，我签字了，表示拒绝转院，并放弃早产儿治疗”，方秋林说，那时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他都不知道，当时只想着妻子不要出事。但几个小时后，孩子生下来，都是活的。

    又过了3小时候后，体重2斤8两的女婴死亡。晚上12点，妻子死亡。

    第二天，方秋林找莆田学院附属医院，要求将自己的孩子转到新生儿科重症病房，该院相关领导表示可以协商，于是方秋林在妇产科办理了出院手续，当时住院卡里只剩下140元。

    方秋林说，后来，他在两个幸存孩子的住院病案首页，医生写的字“拒绝住院，请退院！”下面签了字。在这份病案首页，记者在特别注意事项一栏里，看到医生还写了“吸氧护送”4个字。

    方秋林和母亲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熬过了第一个晚上。

    当时虽然已经办理出院手术，但方秋林并没有带着孩子离开医院，医生护士也没有赶他出去，方秋林将孩子交给姑姑和表妹，交代她们用体温给孩子一点温暖，靠着亲人们的体温，两个早产的孩子在医院待了整整5天，方秋林出去凑钱。

    直到1月29日，当方秋林向亲戚筹集到了4万元钱，两个早产的孩子进入儿科重症监护室。

    有一种药可能会帮他孩子度过第一关

    早产儿需要过很多难关，第一关就是肺发育不全，引发的呼吸窘迫综合症状。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莆田学院附属医院儿科有位医生说，方秋林的两个女儿，没活下来，都是肺发育不全造成，肺发育不全在早产儿当中很常见，但有一种叫固而苏的药可以用，只是非常贵，“小瓶的4000左右，大瓶的要7000多，一个小孩要花一万多元，但能帮早产儿度过呼吸窘迫综合症这关。”

    该医儿科主任说，方秋林的第一个离开人世的女儿，是因为肺发育不全，肺部气泡不能完全打开，导致无法呼吸窒息而亡，第二个只活了17天的女儿，是因为肺出血死亡。

    三胞胎中幸存的男孩，坚持到2月19日，也被发现有肺炎。

    在莆田学院附属医院儿科，记者还了解到，该院没有进固而苏这种药，原因是因为药品太贵，如果给患者用这种药品的话，会让药品费用在整个治疗费用中的比例太高，该儿科负责人解释说，有关部门确定药品比例，是为了防止医生乱开药，开多药设置的，如果科室里出现药品比例超标的话，会被罚款，超一个百分点，罚款一千元，所以像固而苏这种药干脆就没进。

    据省妇幼保健院儿科专家介绍，固而苏——猪肺磷脂注射液，是一种肺表面活性物质，能促进肺泡稳定，减少肺泡表面张力，阻止肺泡在呼气末塌陷，促进肺后膨胀。对新生儿呼吸窘迫综合症具有很好的疗效，要在新生儿刚出生时使用。

    对于固而苏这个药品，方秋林说，当时附属医院的医生并没有向他提过，但同病房的一个生双胞胎的人从福州买来这种药，因为双胞胎也是同一天出生的早产儿。

    方秋林借的4万元刚花完医院就放弃治疗了？

    2月13日一早，莆田学院附属医院儿科的负责人通知方秋林，要去交费了，方秋林借的四万多元钱，这时只剩下200元。

    方秋林已经不好意思再向亲戚们开口，就向几个放高利贷的人打了电话，对于他的情况对方很清楚，觉得他可能连本都还不上，基本上都拒绝向方秋林放款，但有一个送了1000元钱过来，表示这个钱是给方秋林的，不用还。

    方秋林说，医院可能是看到记者刚来采访过，医生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一点，他决定先不出院，因为孩子的病情很不稳定，一天会发生好几次呼吸暂停。

    第二天，方秋林从医院给出的2月13日费用清单，发现清单比以前的短了很多，“之前的清单，会列出40多项的收费，而13日哪天只有13项，费用也从1000元左右，减到400多元，15日更少，不到300元。”

    “医生和我说，没钱就没有药。”方秋林说。

    莆田学院附属医院表示，“医院从来没放弃过给孩子的治疗”，并给记者提供了2月10日到2月13日，方秋林儿子的费用清单，清单显示费用为，2月10日944.30元，2月11日1135.82，2月12日1127.16元 ，2月13日：471.80元，在方秋林手上，记者还看到2月15日的费用清单，为296.20元！

    在13日和15日的费用清单上，像阿莫西林、小儿复方氨基酸针、长链脂肪乳、注射用脑蛋白水解物等之前反复出现使用的药品，记者没有看到。

    莆田学院附属医院儿科主任表示，那些没有显示的药品其实依然再用，只是由于方秋林欠费，这些用药品在清单上打印不出来，“那些药用的是儿科的储备药品，是我们科室给方秋林先垫进去的。”儿科主任医生卓先生说。

    莆田学院附属医院是否在方秋林没交钱后放弃给予治疗，还需有关部门调查。

    但2月19日，方秋林的儿子一到省妇幼保健医院，马上被送进抢救，因为孩子被发现有肺炎、心衰和呼吸衰竭等症状，省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立刻给孩子上了呼吸机紧急抢救。

    产妇之死医院有责任？

    最让方秋林疑惑的是妻子的死亡。

    2009年1月24日下午3时24分，方秋林的第一个孩子出生，48分后，第二个孩子被生了出来，12分钟后，第三个孩子出生，三胎都是活的。

    晚上12时左右，医生向方秋林说，他妻子已经死亡，此时距分娩完毕已经有8个小时了。

    对于产妇死亡原因，莆田医院附属医院认为，可能是死于死亡率级高的羊水栓塞。“方秋林可以去进行医疗鉴定，如果是我们医院的责任，该赔多多少我们就赔多少。”莆田学院附属医院医务科负责人说。

    方秋林回忆说，24日下午4时，他妻子产后在产房中观察了一小时，5时，由家属推到了病房，当时没护士陪送都没有。

    下午7时30分左右，医生巡房检查，没发现他妻子任何不适症状，“她自己都会喝水，还吃了点稀饭。”

    到了晚上8点左右，医生说产妇脸色有点差，要输血，方秋林就买了两袋500毫升的血包，当输血输了300毫升的时候，他妻子感觉手臂和腿部酸痛，值班护士过去看了说，是正常现象，每个产妇都这样，后来他妻子又感觉胸口剧痛，更加不适，但值班护士仍说是正常现象，到了晚上11时左右，产妇感觉胸口压抑四肢冰冷，这时值班护士才打电话通知医生，并组织了抢救，凌晨0时左右，医生宣布方秋林妻子死亡。

    “我老婆9点左右就说不舒服，但到了11点多医生才来，她的死难道不是被他们耽误的吗？”方秋林说，他妻子死后，医院除了给了该存入太平间的手续给他外，到现在为止其它所有的材料都没给他。

    莆田医院附属医院医务科表示，通过医疗事故坚定，会对方秋林妻子的死亡做出正确结论的，希望方秋林能走那条路解决问题，不要请人去医院闹事，另外透露说，方秋林向医院要过50万的赔偿，医院没同意，一些病历和药品还有症疗过程，都已经封存了，只是患者家属不愿意和院方接洽。

    方振强

    幸存男婴有了名字

    幸存男婴有了自己的名字：方振强。本报昨日刊登方秋林想读者给他的儿子取名字的消息后，很多读者打来热线电话，还有在网上留言，结合读者意见，方秋林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他像好心人嘱咐的那样，振作起来，坚强的活着。

    心脏病

    幸存男婴心脏有个洞

    福建省妇幼保健医院主治医师杨主任对表示，目前方秋林孩子的病情已经得到了好转，只是还不稳定。目前已经拆掉了呼吸机，还在继续给氧治疗。而进食方面，现在主要采用口输喂养。

    “刚转入医院时，这孩子的病情还是比较危及的。除了肺部呼吸不好，彩超时还发现孩子的心脏有个洞，确诊是室间隔缺损，可能会有并发症。现在情况有所好转，但是还需要密切关注。”

    对于众多读者担心的，小宝宝会不会因为此前缺乏治疗，而落下后遗症。杨主任表示，这要等患儿身体恢复后再进行检查。但对于患儿的治疗，医院方面还是有信心的。(记者 郭亮 孙韬 实习生 李姗姗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