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南方都市报
前自行车全国冠军徐翠娟前天晚上在香港医院生下一个重达8斤的女婴,夫妻两人喜中有忧,本来12月8日是预约生产期,8日之后就属于超期,按照目前的情况,要超期三天,多出来的9900元费用让夫妻俩束手无策。
剖腹产之后大出血
从本月8日进产房待产,到前晚婴儿出世,整个过程并不顺利。丈夫胡星当晚守在妻子的床前,直到凌晨2时,才被护士“
赶”出病房。
9日中午,伊利沙伯医院的医生已经为徐翠娟做了产前准备,然而到当日下午6时许,徐翠娟仍无法生产,医生解释说,因为徐翠娟长期从事体育运动,其生产表现与正常的妇女不同。如果当晚10时不能顺产的话,医院准备进行剖腹产手术。医生认为胎儿已经超过40周,如果在肚子里待的时间太长,对胎儿不利。晚上8时40分,医生看徐翠娟不能顺利生产,就将她推入手术室。胡星与一帮记者在婴儿房外等候。
晚上11时,徐翠娟被推出手术室,她脸色发白,对胡星说感到冷。原来,徐翠娟在剖腹产之后大出血,医生对其输血之后,又观察两小时看情况稳定才推出手术室。而重达8斤的女儿是在送到婴儿房后,经过特别护理才在凌晨时分让徐翠娟夫妇见了一面。
记者昨日在病房里再次见到徐翠娟夫妇,刚出生的女儿包在襁褓里放在母亲身边,徐翠娟不时轻轻抚摩,并轻声喊“宝贝”,而女儿则不时动动小脑袋。“老婆产后大出血,目前需要进行导尿,估计还要等过两天才能出院。而从8日之后,就已经超期,都不知道超出的9900块钱怎么办。”胡星在病房对记者说。据说,超过产期的内地妇女,每超过一天,医院要收取3300块费用,按照目前的情况还需要待两天来计算,则需要缴费9900块。
希望孩子为香港争光
伊利沙伯医院管理方得知全国冠军在医院产下女儿之后,昨日上午,派出一名姓吴的经理带着礼物前去慰问,妇科产房的医生护士也送上小礼物。“看看,这些都是医院送的,吴经理告诉我医院的总经理明天要亲自到产房慰问。”记者看到医院方面送的是一些德国产的婴儿用品,包括纸尿裤、奶粉和小衣服等。
“其实我早知道,将要出生的是个女儿,我都很喜欢女儿的,日后会像她妈妈一样优秀。”胡星说,“老婆怀孕四个月时来伊利沙伯医院里做了第一次检查,医生邀请我去看检测仪器的屏幕,恭喜我将会有个女儿出生,还教我怎么分辨。医生告诉我,女儿发育很好,与同期的胎儿比较,腿部骨骼比较长,估计长大后身高可以达到1.75米以上。”
说起这次来港生女,胡星说要感谢很多人,“几个美加华侨和香港人,体谅我老婆在深圳做运动员的状况,资助我老婆去香港生小孩。还有个在中山的华侨,不仅派车送我夫妇到香港生产,还让在香港的公司员工给我们提供帮助。”
胡星看着女儿比同病房其他婴儿个头都大,感到非常高兴,“据医生的判断,女儿已充分体现了我们夫妇二人的运动体格。我们都相信女儿具备运动员的天赋,希望她日后在香港向体育方面发展,为香港争光。”(徐超、樊卿)
冠军维权路
“孩子满月就返港投诉”
徐翠娟丈夫称将带大批记者到中联办求助,希望深圳有关部门兑现承诺待遇
我也没提什么特殊要求,我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兑现当初给我的承诺,我付出了多少,得到一个应有的回报。 奥运将来了,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在其他运动员身上发生。
――徐翠娟
女儿出院后,应该一天之内就能拿到出生证明,随后将为女儿办好香港户籍,然后返回观澜坐月子,女儿满月之后,我们将带她返回香港,并带着大批记者到中联办投诉。
――徐翠娟
丈夫
12月9日晚9时40分,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香港伊利沙伯医院诞下一个女婴。
这只是这家医院生产的千万个婴儿中的一个,但不同的是,从她的降生伊始,甚至在其母确定赴港生产之时,她就将以自己港人的身份,承担起“替”冠军母亲维权的责任。
她的母亲叫徐翠娟,曾经的三届全国山地自行车冠军,如今落魄到普通的打工妹。正是这种极大的落差,以及认为未兑现的待遇,徐翠娟三年多来一直四处为退役待遇讨说法,但三年无果。
“我知道这样对女儿很不公平,但我没有办法”,12月7日,在进入产房前,徐翠娟对本报记者说。依靠生仔获香港籍身份来维权,可谓世界罕见全国无二。
三届冠军不愿提自己是冠军
12月7日,徐翠娟穿着产服站在记者面前,她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即将做妈妈的喜悦,只是提及几年的旧事,眼圈又止不住泛红,心酸事再度泛上心头,开始了习惯性的陈述。
“我原来在山西省自行车队,1999年年底,深圳成立自行车队,当时李志强教练找到我们山西队教练,要求把我要过去。李志强当时说,深圳这支队伍是体委直辖的体工队,能够把我的工作关系从山西调过来,每月有几千元的工资,还能让我续读本科,拿到冠军有一万元的奖金。但我过来后就发现,不是到体工队,而是到了体校。”
徐翠娟的实力毋庸置疑,从2000年初至2002年底,她代表深圳获得过三次山地自行车全国冠军,并在2002年带领团队获得18枚省运会金牌。
2003年参加完十一届省运会后,徐翠娟却接到了深圳自行车队解散的通知,“教练告诉我,年轻队员都调到省队去了,我年纪大了,省队没要。”在自行车队所在的深圳市业余体校等候了两周后,无人问津的她只得到处找工作,后来通过教练的私人关系在观澜高尔夫球会找到一份体能教练的工作。
令人心酸的是,一家杂志甚至还报道徐翠娟落魄成球童,受到有钱人的羞辱。对此,徐翠娟的丈夫胡星对本报否认这一消息,但他表示,徐翠娟在观澜湖球会工作前,曾经找过各种工作,甚至包括发传单,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了个“小昭”的化名。
胡星是徐翠娟在观澜高尔夫球会的同事,胡是健身教练,徐翠娟带队做体能训练时,有时候也要来健身房,也许因为都是搞体育的,有共同语言,两人相识后相恋,但胡星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个“体校”出来的女朋友曾经是全国冠军。
“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健身比赛,当时我还挺看中这个冠军名头,准备也比较积极,她不以为然地对我说,这个冠军算啥?我拿的冠军多了,后来问她,才知道她是全国自行车冠军”,胡星向本报记者介绍说。他还从女友口中知道,徐翠娟所骑的山地速降自行车重量跟摩托车差不多,每次比赛都需要用卡车拉上山,然后通过铲车开出的山道,风驰电掣般地冲下来。
在香港伊利沙伯医院,记者采访徐翠娟夫妇期间,徐的母亲一直静静地坐在旁边。胡星说,丈母娘对他们向媒体投诉一直不赞成,思维传统的老人认为,冠军成为打工妹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自己都不愿意提,更何况要广而告之。
多方投诉只为公正待遇
12月1日,徐翠娟挺着大肚子,在一名司机的护送之下,独自一人踏上赴港待产之路,这也是在她看来唯一的希望。 在此之前,徐翠娟一直向多个部门投诉,但一直无果。
“我通过各种途径都没能把事情解决,体委一直在回避我。按照体工队的标准,我的退役费应该有20万之多。他们说我是以学生身份参赛,所以三年的全国冠军没有一分钱的奖金,退役也没有一分钱的退役费。在山西我已经是一名省体工队的队员,还是一名山西大学的在读生,我为什么要到一个只有中专文凭的深圳体校来?我的户口调过来时,户口本上很清楚地写着我的职业是运动员,而不是学生!”在以自己的经历为主要内容的博客“伤心的冠军”上,徐翠娟这样写道。
后来,徐翠娟就踏上维权之路。“这几年来,人大、信访办、总工会、妇联……反正能去的单位我们都去了”,胡星介绍说。令他们稍感安慰的是,分管体育的一位副市长做了批示,表态请财政、劳动、人事、体委协商解决。此后,体校也让徐翠娟带着3000元医疗费的票据去报销。
这也是徐翠娟维权路上得到的唯一好消息,其他的要么是正在研究,要么就是不在解决范围之内。“我也没提什么特殊要求,我只是希望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兑现当初给我的承诺,我付出了多少,得到一个应有的回报。奥运将来了,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在其他运动员身上发生”,徐翠娟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在徐翠娟的眼中,她所希望的公正待遇是,支付退役费或安排正当工作,落实冠军奖金,给予伤残补贴(现在腰椎颈椎有严重伤病)。“像她们这样的运动员发生过很多悲剧,比如以前报道过的邹春兰,不要再让英雄流了血还要流泪,“胡星在一旁说。
外籍华人资助赴港产女
重新点燃徐翠娟维权希望的是一个姓杨的外籍华人,杨先生是观澜高尔夫球会的会员、胡星的客户,护送徐翠娟过境的就是杨先生的司机。
因为工作的交往,后来逐渐成为朋友,杨先生作为嘉宾参加了2005年10月胡星和徐翠娟的婚礼,也就是在这次婚礼上,杨先生问及胡星的妻子是做什么的?胡星就提及徐翠娟的冠军及维权经历,杨先生开始关注,偶尔也会打电话问及维权的进展。
“他有一次开玩笑问,什么时候要小孩啊,在闲谈期间,他还点醒我,你以后有了小孩可以到香港去生,依照香港的法律,小孩出生后就可以拥有香港户籍,这样徐翠娟就是港人的母亲,就可以凭借这一身份向中联办等机构投诉,这事就有国际影响了”,提及徐翠娟赴港生产的动因,胡星这样介绍。在杨先生看来,如果在香港发生徐翠娟这样的事件,退役运动员不给退役费安置是不可想象的,在香港会“把你告到落裤(裤子都没得穿)”。
今年初,徐翠娟怀孕后,杨先生又向徐翠娟提及赴港生产之事,当夫妇俩表示香港生产费用太贵,没有足够的资金,杨先生爽快地让他们先去检查,费用他们来想办法。今年6月,杨先生还派自己的司机带着徐翠娟夫妇到香港咨询,在香港广华医院,夫妇俩得知,如果在香港生产,费用为39000元,生产后小孩可获得香港户籍,预约后如果不在香港生,一分钱不退;为稳妥起见,两人又返回深圳,再次做了检查,确认孩子健康。
在一次碰面时,胡星向杨先生聊起这些情况,杨先生当场表示,自己资助他两万元,然后又笑着跟一旁的台籍赵先生说:“冠军要到香港生小孩资金有点困难,我出两万,你要不要也出一点啊”,赵先生也当即答应资助15000元,生产的费用就此落实。
资金落实后,徐翠娟夫妇又到香港订医院,他们发现广华医院已没有产位,杨先生的司机又带着他们咨询了香港十多家医院,最后在伊利沙伯医院找到空床位,交了钱并凭着医院的证明,办理了相关手续。“我知道这样做对小孩不公平,只不过是为了这件事(徐翠娟维权)找到了一个处理途径”,胡星对利用生小孩来维权还是心怀愧疚。
“希望女儿将来当冠军”
今年8月和11月,徐翠娟先后两次赴港检查,12月1日,在杨先生司机的护送下,徐翠娟来到香港大埔一个朋友的家中,做产前准备,这只是朋友的一间出租屋,徐翠娟住进里面的房间,胡星的朋友则睡客厅的沙发。
因为对香港不熟,朋友一次性买好了一周的菜,这样徐翠娟就可以足不出户安心待产。因担心徐翠娟提前生产,胡星还给她在一张纸上写下伊利沙伯医院的粤语发音,并告诉她,白天如果有情况打的,晚上则打“999”急救。
12月6日,预产期的前两天,徐翠娟感到有生产的征兆,胡星也于当晚从深圳赶到,次日一早将妻子送进医院。“一天3300元太贵了,还是等肚子痛了再过来吧”,站在产房的外面,徐翠娟还犹犹豫豫。
按照预产期,徐翠娟将在12月8日生产,在香港检查时,按照香港法律的许可,徐翠娟夫妇知道了怀的是一个女孩。胡星悄悄地告诉记者,已给女儿起了个名字叫“胡博艺”,意思是希望女儿走艺术道路,但在他的内心又很矛盾:“起这个名字是从徐翠娟身上感到,搞体育太累了,而且还受到不公正待遇,也不希望女儿重复她的道路,但从内心还是觉得,我们两个都是搞体育的,现在的检查体重就有八斤,腿骨特别长,女儿的体育基因应该不错,所以也希望女儿将来也能当冠军”。
“女儿出院后,应该一天之内就能拿到出生证明,随后将为女儿办好香港户籍,然后返回观澜坐月子,女儿满月之后,我们将带她返回香港,并带着大批记者到中联办投诉”,胡星这样介绍他的计划。(张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