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罗锦程对金子的迷恋和爱,人神共知,她不拒绝不迎和,和他上床,却不和他谈情说爱,她享受他制造的浪漫但不容许他进入自己的生活。
因为她,罗锦程在儿子出生刚满一个月时,就顶着横冲直撞的唾沫星子和柳如意离了婚。
那时,所有人都
以为罗锦程的新欢一定是年轻漂亮妖精级别的人物,可,等他们见过金子,都非常失望。金子不仅比柳如意年龄大,也没柳如意身材好。她总是淡淡地看人,眉眼之间流露出一抹倦怠,永远那么懒懒的,仿佛刚睡醒,脸上还留着昨夜的残春。 很多人不明白罗锦程怎么会这样疯狂地迷恋既不是美女又不年轻的金子。一度,织锦也不明白,也专门为此向罗锦程发问,罗锦程有些感伤地看着她,说:“织锦,你不懂。”
织锦问:“我不懂什么?我知道她不仅没职业,还是别人的老婆,一个十岁男孩的母亲。”
罗锦程茫然地看着她,说:“织锦,有种女人会让你产生死的念头,和她一起死都是幸福。”
织锦觉得这种说法不可理喻。后来,她把这些说说给马小龙听,他怪怪地笑了一下,说:“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漂亮固然重要,但风情比漂亮还重要,金子天生就是那种让男人一看就想上的女人。”
织锦听得发呆,半天,才回过神,掐着他的胳膊道:“看见金子时,你也有这念头?”
马小龙笑着逃开了,说:“我就想上你。”
那时,他们在辛家庄一带租了一套小房子,正好处在两人工作单位的中间地段,一到中午,两人像偷吃大米的老鼠,怀着贼贼的幸福迫不及待跑去相会。
和马小龙分手后,每每路过辛家庄,织锦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疼,想那几盆养在小屋阳台上的花,怕是早已蔫了吧,那几尾金鱼,怕是也死掉了吧。咳,回忆是种伤害,它像小刀,每回到过去一次,它就切一刀,刀刀中在要害上。
织锦找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点了蜡烛,托着腮,听罗锦程吹《回家》,觉得很有讽刺意味,自己竟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吹完曲子,罗锦程穿过了美女们的如丝媚眼,径直走到织锦桌边坐了,微笑着望了她问:“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织锦摇了摇头,看着他,说:“哥,我怎么觉得自己一不小心成了一个被社会群体抛弃的人了呢?”
罗锦程很纨绔地说了一声:“切!”又说:“是你脱离了社会。”
织锦像小时候听他讲故事一样看着他,等他下文。罗锦程点了支香烟,歪歪地乐了一下:“织锦,别太清高了,不然,你会很不快乐的。”
织锦不悦:“别说我清高,这世道不比以前,说谁清高等于骂谁,谁能清高到不吃五谷杂粮?”
“你就不吃五谷杂粮。”罗锦程的情绪好像也不怎么高,瞥了瞥餐厅里的男男女女,自语似地说:“其实你用不着因为答应了爸爸就真的嫁给何春生。”
织锦说:“别提他,对了,今晚你请我吃饭吧。”
“这还不好说?”罗锦程冲吧台打了一个响指:“想吃什么,你告诉服务生。”
织锦知道他又要去忙了,也不搭理他,自己叫了一客黑胡椒牛排,又叫了一杯鸡尾酒。菜还没上来,何春生的短信就来了,何春生很聪明,知道织锦不爱听他蹩脚的普通话,也很少电话她,有事,总是短信她。
何春生说他下班了,问她有没有回家。
何春生在一家商场的超市部做收银组组长,每天穿着旱冰鞋握着一部对讲机在一排收银台前滑来滑去,不断地为新来的实习生排解机器难题,为老收银员清理输入错误的款项。长期穿旱冰鞋锻锻炼得他的身体格外灵巧,像一只在春风中灵巧穿梭的燕子。有时,织锦在超市看见他,不知为什么,她常常觉得,他娴熟的滑旱冰技巧有些卖弄的意味。那么,他卖弄给谁看呢?那些在收银机上埋头忙碌的女孩子?
织锦知道何春生想问她在哪里,又怕被她拒绝了没面子,只好婉转一些,问她有没有回家。(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