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当地村民,也没有人记得30年来金银湖水库吞噬了多少生命。前日下午2时,又一起让人触目惊心的悲剧在这里发生------6名初一学生在放假第一天就因为戏水失足而全部遇难。事故发生后,虽经当地有关部门的全力救援,但悲剧已无法挽回。到昨晚,自贡有关部门已完成对6名遇难孩子的尸检,而善后工作也正在进行。
6人遇难 岸边留下成绩单
遇难的6名孩子最大的只有14岁零1个月,最小的还不满14岁。其中有5个女孩,她们分别是闵乔、陈琳、张艳、古闻旭、刘佳,惟一的男孩叫史世勇。前日是他们到校领成绩通知书的日子,其中大多数孩子在凌晨7时许出门前往学校,当天下午下午2~5时,他们的家长先后接到了村里的通知:金银湖水库发生孩子溺水事件,请他们前去认领。
“一个晴天霹雳!”遇难女生张艳的亲人这样告诉记者。前日下午6时许,他们心急火燎地在田坎上奔跑了近4公里赶到水库边,当看见孩子的凉鞋和成绩通知单时,张艳的母亲当场晕倒。清醒之后,亲友们告诉她,当天上午散学后,张艳和5个同学外加两个小学生一起到水库边戏水,5名女生手牵手在水库浅水区走着,走在最外边的那个突然失足掉进了深水区,一群人都跟着掉了进去。男生史世勇伸手去拉,也被拖了进去。岸边的两个小学生赶紧呼救,但空旷的水库边没有一个大人……永安派出所闻讯后赶到现场,但水面上已没有一点痕迹,只有岸边的6双凉鞋、一本包裹在塑料袋里的《暑假生活》和6份成绩通知单。
事故发生后,自贡市、沿滩区、永安乡各级政府立即组织力量救援。附近的村民们也纷纷赶来,自愿参与打捞。前日下午3点半,第一个遇难女孩的尸体被打捞上岸,医生立即对她施救,但这仅仅是为安慰家长而进行的于事无补的努力。傍晚6时许,史世勇和另外两个女孩子的尸体被发现,据现场村民说,出水时,三个孩子的手还紧紧抓在一起。这个场面让很多人悲从中来,现场一片哭声。但遇难男孩史世勇的母亲在绝望之余也感到了一点安慰,事后她告诉记者,这个姿势印证了两个小学生的介绍,自己孩子是去救援别人而遇难的。
前日晚8时许,最后一名遇难女生的遗体被打捞上岸,至此,这次落水悲剧以无人幸免结束。
出门前 母亲曾喊“别去水库”
在悲剧发生20多个小时之后,史世勇的母亲始终在回忆孩子离家的每一个细节:前日中午,他接到几个女同学的电话,她们要到家里来玩。史世勇将家里收拾干净之后就出门接她们去了,出门时,她还对着儿子喊:“别去水库……”她说,孩子还不到14岁,体重不到65斤,他还没有强壮到可以将5人都拉起来的地步,但他却这样做了……这个伤心的母亲再次哭泣起来。
遇难学生张艳的母亲仍不能接受女儿已经身亡的事实。张艳是独女,成绩很好,还是班里的团支部书记。遇难后,留在岸边的成绩通知单显示,她在此次期末考试中位列全班第三名。张艳的外婆介绍,这个孩子心灵手巧,还特别懂事。因家境不好,张艳丽很小就会做手工,外婆家在编草帽卖,她常去帮忙,这个14岁的小姑娘一天能编6个,换回10多块钱。
与张艳同时遇难的闵乔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古闻旭是宣传委员、刘佳是英语科代表。昨日下午,当事学校派出该班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师逐一走访遇难学生家庭,并为每个家庭送去200元慰问金。他们介绍,尽管学校事先进行了大量的宣传教育,在放假前还专门发放了安全注意事项的书面材料,但面对突然失去6名学生的事实,老师们都十分震惊而痛心。
暗藏危机 这水库曾吞过数人
面对如此惨痛的伤害,当地居民们说,这几个孩子仅仅因为戏水而遇难,这个水库的凶险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在我们寻访的过程中,一个全程参与了水库建设的李大爷给记者带路,并解释了该水库危机四伏的原因。据他介绍,上个世纪70年代建设期间利用挖出来的泥土堆积成了现在的大坝,很多所谓的浅水区下是挖出来的深坑,水面上看不出来,但在水下很多地方垂直下落,不会游泳的人靠近水库非常危险。30年来,有很多人都在此失足遇难。曾经有一次一个放假的大学生在“浅水区”游泳,结果被深水吞噬。还有钓鱼人在此遇难。他不记得详细的死亡记录,但这个水库的凶险,参与修建的人都知道。
据村民说,这个水库以前曾被当地区政府规划成旅游区,但到现在为止,沿水库周边,也没有任何风险警示标志。如果大家都知道水下的地形情况,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据正在遇难者家庭做安抚工作的永安区政府工作人员介绍,该水库的管辖权在区上的水利部门。因为该片区属于缺水的丘陵地带,水库主要是保证周边农业用水。此前,政府曾将此开发为旅游区,但因资金不足半途而废。此次事故后,他们已经着手安排在所有的水库边安放警示标志,杜绝类似事故发生。
农村留守孩子安全堪忧
6个遇难学生,4个留守孩子。还有一个孩子的父母不得不经常在家和城里奔波。更多的时候,孩子只能和老人们在一起。
当悲剧发生近30个小时之后,刘佳和古闻旭的父母正分别从南宁和新疆昼夜兼程地往家赶。面对孩子遇难的结果,留守在家的爷爷奶奶痛苦万分,他们不知道怎样给孩子交代。刘佳的爷爷尽可能地将孩子的东西收起来,将房间打扫干净,他们担心,儿子和儿媳妇回来后再次触景伤心。
即使在家长没有远走外地的家庭里,孩子的状况怎样呢?闵乔的父亲介绍,他一般早上5点去上班,妻子也在城里做工,孩子一般一个人在家。在工作期间对孩子的关照是每天上午11点左右给家里打电话。出事那天,他给家里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但他没有想会有严重的后果。
前往遇难孩子史世勇的家里,记者必须要跨越两道危险的桥梁。一道已经脱落半边,另一道距地面约近30米,但它仅是一道凌空的灌渠,盛水时,包括史世勇在内的所有孩子都必须在宽不足10厘米的灌渠边缘摇摇欲坠地走“钢丝”。10多年的时间里,已经有几个孩子失足掉落……
本组稿件除署名外,由本报记者龙灿 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