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丈夫怀疑妻子不忠,带着未成年的孩子悄悄去做亲子鉴定,这些以前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片断,开始在我们身边频繁上演。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司法鉴定管理问题的决定》精神(以下简称《决定》),为方便群众的检测需求,从去年10月13日开始,国内以往“对公不对私”的亲子鉴定的大门向私人放开。
一时间,各鉴定机构承接的私人鉴定业务量以惊人的比例往上飙升。
数字 红杏出墙率22.6%
2006年6月30日,中科院北京基因组司法物证鉴定中心,市民赵先生拿到一纸亲子鉴定报告后开始失声痛哭。原来,和他先前猜疑的一样,鉴定结果证明,养了8年的儿子不是他自己亲生的。邓亚军主任告诉记者,这种被鉴定结果“击倒”的事件在该中心并不罕见。近年来,随着鉴定门槛的取消,越来越多的父亲带着孩子来到这里,而鉴定结果也让他们在拿到报告的一瞬间“很受伤”。
邓亚军告诉记者,去年一年,做了3000例左右的亲子鉴定,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对私亲子鉴定大门洞开后承接的。这个数量超过了之前鉴定数量的总和。更让记者感到惊讶的是,在这3000例亲子鉴定里,最后有近680例被“排除”。“排除”是医学界用于亲子鉴定的一个专用术语,“通俗地讲,就是在这3000对父子或父女中,有680个孩子不是他们的父亲所亲生的。”这个比率达到22.6%。
预计农村的比率会更高
在《决定》放开之前,中科院北京基因组司法物证鉴定中心的亲子鉴定排除率基本维持在15%左右,对于22.6%的高比率,该中心主任邓亚军并不感到意外。以前,做亲子鉴定必须拿到法院或检察院等机关的许可,也就是只被用于牵涉到法律纠纷的一些案件的处理。国家取消亲子鉴定的门槛后,亲子鉴定对老百姓突然间变得不再遥远,只需1000元左右的花费,再提供一些诸如血液、毛发等送检物,一周之内,一例鉴定就可完成。邓亚军表示,目前做亲子鉴定的主流还是城市里的白领等收入较高的人群。
按照邓亚军的说法,如果亲子鉴定的收费能降低到一定程度,“比如每例收费200元至300元”,那么,广大的农村“市场”将被激活,而这些人将会是个非常巨大的群体。在邓亚军和她同事做过的一些农村例子来看,排除率“有点惊人”,邓亚军告诉记者,根据粗略统计,她们做过的农村父子的亲子鉴定案例中,排除率接近50%。
现象 75%是父亲带孩子做
邓亚军介绍,在接手的亲子鉴定案例中,父亲带孩子做鉴定者超过了75%,其中很多都是背着妻子来做的。有些虽然得到了妻子的同意,但是“那些妻子从不露面”。在这些丈夫中,有确切证据证明妻子曾经有过婚外性行为的占很少的比例,大部分丈夫都持怀疑态度。在由妻子倡导做的亲子鉴定中,大部分妻子只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给孩子正名。“怀疑还是引起丈夫想做亲子鉴定的第一诱因”,在邓亚军接触的这些丈夫中,多数都直言不讳自己对妻子的怀疑,也有部分是采取匿名的方式寄来样本做鉴定的。
也有母亲带着孩子和丈夫的毛发来做鉴定的,且有上升趋势。
专家 这不代表整个社会
据相关部门统计,我国亲子鉴定的数量正以每年20%的速度递增。在浙江和广东等地,做亲子鉴定的人数正以每年40%至50%的速度激增。一时间,亲子鉴定成了一个颇为敏感的话题,很多人甚至将之看成了“婚姻杀手”。邓亚军的工作也被朋友们笑称间接推动了离婚率的上升。对此,邓亚军有她自己的看法,她始终认为亲子鉴定只是一种科学技术,科学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对社会起到有利的一面,也会反映诚信的缺失,诚信的降低,“这就不是我作为科学家力所能及的了。”对于22.6%的排除率,邓亚军有她自己的解释:22.6%只是这些来接受鉴定的人群的一个排除比例,“22.6%是那3000例的22.6%,并不是整个社会的22.6%”。
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也是亲子鉴定数量上升较为明显的区域。邓亚军对广州地区的鉴定反馈数据比较关心,据她了解,广州的排除率现在达到了30%。
问题 丈夫的不忠无法鉴定
北京市社科院的有关专家指出,亲子鉴定本身是因怀疑和不被信任而引起的,对女方来说,就算结果证实了孩子和父亲有血缘关系,心灵上也会永远留下不被信任的伤痛。一个人的忠贞,绝不是一次亲子鉴定所能承载的,其根本的解决之道,只能依赖于社会、舆论和道德防线的约束。在实际生活中,亲子鉴定结果可以证明孩子与丈夫无血缘关系,从而认定妻子的不忠,但是亲子鉴定却无法鉴定出丈夫的不忠,从这一点上说,亲子鉴定是对女性的一种不公平。
对该专家的说法持反对意见的人大有人在,肖先生曾经带女儿做过亲子鉴定,他告诉记者:判断儿女是否自己亲生,对一个父亲来说是一个利害攸关的原则问题,所以亲子鉴定显得尤其重要,与其被掩盖的事情折磨,不如挑明了,一切都好解决。“人人都有知情权,如果连自己抚养的孩子是否亲生都不知道,有悖于伦理道德”,于是,亲子鉴定在很多人眼里成了一场知情权和夫妻信任的博弈。
终端 家庭承受能力的大考
有些家庭因为做了亲子鉴定被排除而走向婚姻的末路,这些在邓亚军看来,并不能把责任全推向亲子鉴定。“亲子鉴定只是个手段,我们尽量保证结果的准确”。邓亚军表示,来做鉴定的都是怀疑已经很深了的一部分父亲,结果可能会对他们的家庭造成这样那样的影响,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