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每天下班一回家,就辅助母亲做康复运动
徐老师从小就是母亲的“心理咨询师”
58岁的邵阿姨患重型风湿性心脏病近30年、直肠癌5年,每当疼痛难忍,她就想自杀。这些年来,全靠女儿徐艳平做思想工作才挺了过来。身为华南师范大学心理辅导研究中心专职咨询老师的徐艳平,近两年来每年都挽回十几个学生的生命。在她和丈夫一起创办的“甘平心理咨询室”里,其中的一项义务服务就是“重症病人家属心理辅导”。
这次徐艳平毛遂自荐参加“广州十大孝子评选”,她希望通过自己的经历,让社会去关注缺乏子女关爱的老年人群体。
重型心脏病母亲又患癌
徐艳平来自沈阳一家典型东北工人家庭,而且家里还有一个长期病号。她小时候常穿带补丁的裤子,连邻居家大人也看不过去,向她父母“投诉”。即使长成了少女,徐艳平也一两年都不买一件新衣服。
1997年,徐艳平参加高考。她报了东北师范大学,原因只有一个:那里的师范专业不收学费。按照她的高考成绩,即使进不了清华北大,上另一所北方名校——北京师范大学也是绰绰有余。
2001年,徐艳平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华南师范大学心理系研究生。同年年底,邵阿姨查出患上直肠癌,而且已是中晚期。病人无法忍受东北寒冷的冬天,趁着还能作长途旅行,徐艳平赶紧把妈妈接到广州。“子欲孝而亲不在,是很大的痛苦”,她说。
去年8月,徐老师和同校的甘老师结婚。为了省钱,这对新婚夫妇一直住在单身教师公寓。走出各自的单身宿舍,两人却一起搬进了另一间“单身房”。整栋楼近30个寝室,只有这里是住着两个人。
写毕业论文还揽五兼职
在广州,邵阿姨先后住过几家大医院。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省医药费,每当她感觉情况缓解了,就出院十天八天。尽管如此,几年平均下来,每个月的医药费也至少三四千、多的时候数万元。
父母都没有医保,退休金只有两三百元;一个女孩子,怎样维持这笔庞大的医疗开支?那段时间,徐艳平见了同学就问:“能不能给我介绍兼职?”研三的第二学期,在写毕业论文的同时,她还一口气揽了5份兼职,到5所学校去讲课。
“除了计算机和数学,我什么都教过。”徐艳平认真地表示,不认为自己这样是对学生不够负责,因为她的课反响都很好。“只要你需要这个饭碗,就能做到。我常常在心里做换算,自己上了多少天课,就能换来妈妈住多少天院。”
从小就是“心理咨询师”
徐艳平反复说过“妈妈很瘦”,但当记者亲眼看见邵阿姨时,还是吃了一惊:她瘦得已经脱了形,全身骨头只被一层皮包裹着,仿佛动一动都有散架的可能。徐艳平在床边坐下,轻轻拿起妈妈的腿,熟练地辅助她做起“运动”来。
邵阿姨重病卧床四年多,请不起长期护工,但她从来没生过褥疮,肌肉也没有僵化,这都是女儿的功劳。“要这样先帮助她抬腿,然后让她自己伸展,肌肉才不会变硬。”徐艳平有点得意地说,这个方法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
“其实按摩也是一种心理上的抚慰。我经常拥抱她,甚至出其不意地亲她一下。对我的爸爸也是这样。”徐艳平笑着说,这在心理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叫“肢体抚慰”。“但我从小就很自然地这样做。这能让妈妈知道,世界上有人疼她。”
去年,邵阿姨喜爱的著名笑星高秀敏、著名演员傅彪先后去世,徐艳平抓住这个机会给妈妈打强心针。“他们都那么年轻。妈妈你已经很成功了,要是能继续坚持下去,那就更棒啦。”
“同病房的几个广州老人都羡慕我!”邵阿姨露出了笑容,“他们的子女都忙着工作,有时来了也不瞅父母一眼。”她看着独生女儿,眼里泛起泪光,“妈妈对孩子好是应该的,孩子用不着这样做。”
高二时就救回母亲一命
徐艳平选择心理学,可以说是她从小观察和理解父母的结果。“他们处于社会的底层,终日为生活而挣扎。很少人会关注这群弱势者的感受,他们的烦恼无从倾诉,有一种苦闷感和压迫感。自己的家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穷人家庭。”
爸爸,典型的东北男人,生活的压力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妈妈,本身就是贤妻良母性格,做丈夫的把脾气发在妻子身上,她也默默忍受。小徐艳平很爱爸爸妈妈,不但偷偷捉摸着父母的情绪,还开始想办法缓解气氛,“做他们的润滑剂”。她对着爸爸就说妈妈的好,对着妈妈就说爸爸的好。她很早就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根顶梁柱,“不但要自己争气,还要照顾好长辈。”
徐艳平上高二时,妈妈有一天突然发病,眼看如果不送急救就不行了。徐艳平赶紧去找爸爸,没想到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慢地说,“有什么办法,只能这样了”。当时,徐艳平不断对自己说,“其他人都要放弃她,但我要救我妈妈!我要成为一个强者,用肩膀去保护她。”她叫来一辆三轮车,护着妈妈在冬天的东北大街上颠簸,一直坚持到五公里外的医院。
她感慨地对记者说,“我现在能理解父亲了。他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妻子,而是在生活面前确实无能为力。”
成绩优秀却瞒父母多年
高中三年,徐艳平的学习成绩在年级里始终“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但每当妈妈问起,她却说,“唉,没什么希望的,只能上个普通大学”。直到高二时,当地一名企业家捐助学校里6名贫困学生。要尊严还是要学费?前思后想一番后,徐艳平决定报名申请。“你也申请?可你从来没有说过家里困难呀。”向来疼爱这个高材生的班主任家访父母才知道女儿的学习成绩。
徐艳平说,“一旦他们知道孩子很出色,心里就会有很重负担。如果经济原因让我上不了好的大学,他们一定会认为是自己误了孩子”。
很难想象,成绩数一数二的徐艳平在晚上从不学习,而且总是10时之前就上床睡觉。这不是因为她天资过人,而是因为不想妈妈劳累操心。“如果我在学校晚自习,她会不放心地等我一晚上;如果我回家学习,她也要一直陪着我。”徐艳平说,白天逼着自己抓紧在课堂上的每一秒,晚上又保证有充足的睡眠,反而让她一直保持了良好的学习状态。
大二那年,徐艳平把打工挣来的钱郑重地交给父母。“钱不多,只是一点心意。但我想让他们知道,女儿很优秀,你们不用担心。”
每年挽回十余学生生命
徐艳平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咨询老师,目前负责给华师大学城校区的学生做心理辅导。有学生想不开要自杀了,她能在现场把他劝回来。粗略计算,近两年来她每年都挽回十几个学生的生命。
多年来照顾重症母亲的体会,让徐艳平想到利用自己的专长去帮助那些有着相同经历的人。在她和丈夫一起创办的“甘平心理咨询室”里,其中一项义务服务就是“重症病人家属心理辅导”。她还梦想着,能够为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有着和她父母相似的苦闷哀愁的人免费提供心理辅导。
这次“广州十大孝子评选”,徐艳平是毛遂自荐的,这和人们印象中高校老师的低调作风不太一样。“那天路过报摊看到你们的报纸,我马上想:‘孝道’终于得到关注了,就好像生活的真谛被重新发现一样。”她希望通过自己的经历,让社会去关注缺乏子女关爱的老年人群体。(本版撰文
时报记者黎咏芝 本版摄影 时报记者郑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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