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暗访调查二手手机“暴利食物链”

　　信报记者 廖奇

　　春节过后，外地人到京求职高峰如约而至。对于北京市著名的手机零售市场公主坟大大小小的二手机商贩而言，生意的旺季又来了。上周日，记者乔装成一个二手机卖主，对这个曾经以猫腻著称的特殊从业群体进行了暗访。

　　背景

　　二手机商贩常驻公主坟

　　公主坟西北角的城乡贸易中心东侧拐角处是目前京城最大的二手手机商贩聚集地，每天这一带大约聚集上百名收售二手手机的经营者。此外，周围还有胸前挂着“高价回收手机、小灵通”牌子的“游击队”。记者围绕公主坟走了一圈，发现从公主坟的新兴宾馆一直延伸到新兴桥东南侧的华鹰大厦，每天都有200多人在此从事二手机经营活动。一位手机市场促销经理告诉记者，这些“流动户”在公主坟地区已经形成了“有规模成建制”的二手机回收产业链。

　　“一个正常收价在500元的手机，如果让这些‘游击队’过了手，能给你100元就是不错的了。”一位熟悉二手机市场的手机超市经理这样对记者说道。

　　现场

　　黑心小贩拆机变戏法

　　现场一 “赃机”谈成最高价

　　周日下午，怀揣一个仅仅使用一年多的半新三星W109双模世界风手机，假扮卖主的记者开始在公主坟一带游弋，打算亲身经历“二手机贬值”的全部过程。

　　拿着“W109”，记者首先在新兴宾馆附近开始和这些“游击队”接头。看着记者手中的手机和犹疑的神情，不少经验丰富的二手手机商贩迅疾围拢过来，这些中年人显得十分亲热地一口一个“兄弟”称呼记者，问记者是不是要卖手机，并保证给记者最优惠的价格。记者假装被他们的热情打动，随即将手中的手机亮了一下，一位穿着黑皮夹克的中年男子十分迅速地报出了“500元”的要价。觉得价格太低的记者打算离开，皮夹克拦住记者，表示有商量，但先要验一下机，然后再谈价格。接过记者递过的“W109”左右翻看后，男子打开手机电池，在开机时发现这部手机设有开机密码。于是便有了下面的一段对白：

　　商贩：“兄弟，密码是多少？”

　　记者：“不知道。”

　　商贩：“不知道？”

　　记者：“朋友的，让我帮着卖了。”

　　商贩：“没密码怎么验机呀。要不你问问。”

　　记者：“朋友在外地。没法问。”

　　商贩：“你再想想办法？”

　　记者(转身要走)：“你要能收就收，收不了我就找别人看看。”

　　商贩(赶忙拦住)：“那你说多少钱？”

　　记者：“800元，这个机子才用了十几个月，现在还六成新呢。”

　　商贩：“800元太贵了，你给个实在价。充电器有吗？”

　　记者：“就是800元，没有充电器。”

　　见记者寸步不让，皮夹克和旁边一位穿灰西装的中年人耳语了几句，说：你这手机啥都没有，还设密码，我们解个码还得80呢……600怎么样？”

　　记者：“那我不卖了。”

　　看见记者坚持到底的样子，皮夹克妥协了，答应800元成交。(事后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这个价格已经创下二手手机回收行业的最高价。对方以800元钱将这部手机回收，肯定赚不到钱。)

　　现场二 押暗做手脚弄没和弦

　　稳住记者之后，皮夹克马上说，“兄弟，我得把手机拆开，看看里面进没进水。”没等记者反应，皮夹克旁边的灰西装就十分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套工具和报纸，蹲下身子，十分熟练地把“W109”拆得一地零碎。假装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灰西装开了腔：“兄弟，你朋友这手机进过水呀。”记者马上回应道：“怎么可能，这手机从没进过水。”“不是说掉水盆子里才叫进水，下雨天时在外面接电话，冬天从外面进屋里‘缓霜’，这都叫进水，你看这还有水印呢。这手机可不值钱了。”说着灰西装的手指又在手机的主板抹了一把亮出手指上的灰，“不对呀，你这手机怎么还掉渣呢？要收最多一百元。”

　　“那可不行，一百我可不卖，你给我装上吧。”记者随即要求灰西装重新把手机装好。“兄弟，这手机到其他地方都不一定会有人收。”皮夹克和灰西装这次二话没说，迅速把手机装好递给记者。记者重新开机时发现，W109的和弦铃声已经没有了。

　　记者利用关系，找到一家手机卖场的技术人员检查。这位技术人员告诉记者，手机重装后铃声之所以没有，是对方在装机时将一个小纸片垫了进去，撤掉小纸片，铃声立即恢复。专业人员告诉记者，如果按“严回收”的说法，那就没有一个二手机没进过水了，他手指上的灰尘也很正常，手机使用一段时间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灰尘的，这根本不是毛病。

　　内幕

　　“高价收购”猫腻很多

　　据悉，自从公主坟一带成为京城集中的手机交易市场以来，尤其是人们更换手机的频率加快以及新增手机用户中大比例低收入群的存在，使得公主坟地下二手手机交易红火。而个别“游击队”的零打碎敲经过市场发展和竞争也逐渐演变成分工明确、衔接紧密的集团军。据知情人士介绍，这些“流动户”大体由几部分人组成，一些是公主坟附近不少小门店的“业务延伸”，派自己的人去拉顾客；一部分人也有自己的规则，这些人只利用公主坟这个平台大量回收二手机，然后再转手卖给手机经营户。

　　按照正规途径收购的二手手机，一部最多也就赚上十几二十元；还有一部分人就是靠“手段”牟暴利的，这些人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高价回收”，一部只值200元的手机，他们会给价300元拉住顾客，然后再用拆机检验等方法故意弄出些“毛病”再猛杀价，一般五六十元就可收到。

　　在收购二手机时，这些人通常也是看人开价。久经市场历练的“游击队”对此颇有独到之处。如果是外地进京务工模样的人来此卖手机，他们抓住这些人人生地不熟、不了解市场行情又不敢“惹事”的心理，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而对于单身的年轻女孩，尤其是学生模样的人，他们一般都只回收低档手机。　

　　内幕

　　二手手机暴利食物链

　　初级:亲戚合伙做

　　这位人士说，在公主坟从事“黑手机”销售的人彼此都很熟悉。由于有暴利可图，经常是夫妻、兄弟、姐妹、父子等结伴而来。一般都是男的收机，女的卖机。这些人有的手里拿着样品，如果买主满意，他就会带着买主到旁边的小门店或与另一位同伙联系取货；有时两个人兜售，一个人只带一部机出面销售，另外一人身上带多部手机，不动声色地在远处观察动静，如果顾客要选机，销售的人就来他这里取机，如果一有情况就马上撤离。有的干脆直接把机子放在挎包或者兜里，供买主选择。机型多种多样，价格不一，普遍价格都低于市场价。一部国产手机在这里一般只卖到300元，诺基亚等洋品牌则卖400多元，摩托罗拉V3的也比市场价低一半以上。

　　中级:与小门店合作

　　“游击队”与一些小门店的店主之间也常有“合作”，有些消费者不信任流动户，他们就会说：“我家楼上有柜台，有信誉。”然后将顾客带到某个小门店，在柜台上拆机。交易成功之后，“游击队”会分给“小店主”一部分利润。由于价格低，生意非常好。据了解，公主坟这些“游击队”的交易额非常大，一个人3个月可卖出40多部手机。

　　高级:学技术作改装

　　近来一些比较有商业头脑的二手手机老板为牟取更大的暴利，自己亲自或专门派人到深圳、珠海等地去学习改装技术，将收购来的二手机进行改装翻新，佯称是从韩国、日本等地进的水货，销出的价格比改装前翻一倍，暴利随之而来。

　　更引人关注的是，这些“游击队”收购二手机时一般都不问卖家的手机来路，这也给来路不明的手机开了一个畅通的销售通道。去年随着七部委及北京市有关部门对二手机市场整治力度的加大，这些手机贩子开始把目光放到了邻近北京的河北等地，在北京收购手机，翻新后拿到河北等地去卖是京城二手手机黑市的最新发展趋势。

责任编辑：林彦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