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猫狗

    金鑫

    在乡间农户家中，生活得比较惬意的生灵，要数小猫和小狗。猪牛羊通常要以栅栏相隔，行动并不自由。鸡鸭鹅有下蛋的任务，主人每天都要考察它们的产量。相比之下，猫狗干的是赋闲差事，可以自由进出，随意走动，甚至到几里之外的地方寻奇猎趣，谈情说爱。 只要没有明显过失，一般不会被淘汰或遗弃。

    因为有护卫家财的特殊身份，猫狗更容易受到主人的重视。猫捉老鼠，没有硬性指标，有时主人也会帮它一把，以鼠药灭害，减轻其工作量。狗主要是防范陌生人的突然逼近，主人通常有关门上锁的必要措施。它们的存在，是主人出于对家庭事务的形式安排，即便游手好闲，也会不时得到骨头和鱼刺等美味赏赐。但通常，狗是卖力一些的，至少它突然间爆发的狂吠，作为一种警示和力量，可以证明自己的恪尽职守。而猫的叫声，多少有些妩媚，就像某些歌手的嗓音，一派甜言蜜语。

    与城市的宠物同类相比，乡村猫狗的生活还算清贫。城市里的狗猫，顿顿见荤，条件好的可以吃到罐装食品。一到冬天，还有几件过冬的寒衣。它们身着时髦的狗装、猫衣，在主人的牵引下，登堂入室，招摇过市。城市里的猫狗生病，还有专门医院，这对于乡间猫狗来说，简直不敢想象。它们的蜗居，有时仅是一堆乱草。身价大不一样，饮食起居的标准也迥然有异。城市与乡村的区别，在猫狗的生活待遇上，可窥见一斑。

    小时候居住乡间，有过10年的养狗经历。狗比猫更得我的喜爱，因为它会顺从我的心意跟随左右，这对于一个年纪尚小的弱势儿童或少年，无疑是一个重要的玩伴。我不知它们有没有仗过我的势，但更多的时候，我倚仗着狗势，毫不害怕地从养有恶狗的人家门前经过。小黄、小黑还有小花，它们都在我最窘迫的时候，挺身而出，不惜以一己狗身为我护驾。我曾经为它们莫名的死伤心过好一阵子，甚至想为它们建造专门的狗墓，但最终碍于大人的阻止，只得挖地深埋，匆匆草葬。

    我的祖母是养猫的高手。她不养狗，专养猫。在她97岁的生命之旅中，有长达70年的养猫史。有一只大黄猫，陪伴祖父母20年之久，终日承欢膝下，被视为心肝宝贝。也许人到老年，性情散淡，有一只性情温顺的老猫陪伴，朝夕相处，是很合适的。祖父母同日而逝后，那只猫被亲戚领走，十天半月间，便将他家的老鼠清剿殆尽。此后，终日嘶叫，绝食而终，颇具义猫风范。

    此次回乡，见到几条硕壮的草狗奔逐田间，对于我的唤叫，置若罔闻。还有一只深藏不露的猫，远远地盯着我，瞄着我。我希望有一条鱼，可以将它唤至跟前，触摸那柔软的皮毛。但刚伸出手，那猫便疑似我要捉它，转身旋走，纵身一跃，钻入草丛，不可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