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雪融化了,就可以用来洗菜 本报记者 时鹏\摄
村民买回水后就存在水窖里 本报记者 时鹏\摄
2月8日晚7时许,新密一位陈女士向本报打来电话,称新密市白寨镇高庙村因为附近村庄小煤矿的无序开采,导致附近地下水位严重下降,河水断流,水井枯竭,村民只能靠到10多里外买水度日,而且水价也一路攀升。春节前,为使家里过年不缺水,许多村民纷纷储存积雪,化水缓解。她说,这样的问题已经在该村附近的十几个村民小组中存在了8年,至今没有解决,4000多人渴盼救命水早日到来……
问题真的有那么严重?接到投诉后,记者感觉难以置信,距离省会郑州市15公里之遥的地方,竟能如此缺水?为了解事情的真相,2月9日,记者赶赴新密白寨镇高庙村、刘堂村,郑州市二七区马寨镇的闫家咀村进行了调查。
家家买水户户建窖
2月9日上午,记者赶往高庙村。汽车在弯曲的乡间公路上行驶,路边的小煤矿不时映入眼帘,沟谷里一坑一坑的浊水上结满了冰凌。
10时30分,到高庙村。在该村村委会门前的三岔路口处,几排门面房耸立,但除了几家商店开着门外,其他的都大门紧闭。三五成群的村民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说笑,不时有蹩脚的鞭炮声响起,年味依旧很浓。了解到记者是前来询问用水问题时,正在聊天的村民呼啦一下就把记者包围了,争着向记者诉说多年来用水的艰难和缺水原因。
“我们村一大半的家里,都有水窖,一些贫困的家庭也是几家合用一个水窖,买来水存在水窖里,总不能天天去买水。吃水太难了,比吃油都难!”该村的申某一说起水的事情,语言和动作都十分激动。据村民们说,该村的所有村民都是靠买水来饮用,因为井里已经多年没有水了。
在村民刘大妈的带领下,记者见到了该村唯一一口水井。它早已干枯,井边一个巨大的自压储水罐锈迹斑斑,储水罐西头,一间小平房显得非常破旧,门上的铁锁已经锈蚀,门口散布着一堆堆的粪便和垃圾。刘大妈介绍,机井就在那间小平房内,因为长时间废弃不用,机井附近的场地已经被村民占用。
不但村民们吃水难,附近的学校也同样艰难。在高庙村小学内,一陈姓老师介绍,六七年前该小学就已经用上了自来水,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就没水了,学校只好在校园里建了两个水窖,一个储存的是买来的水,供150多名师生日常使用,另一个储存雨水和雪水,供打扫卫生和浇树用。但由于人多,水窖小,常常出现断水的现象,师生都喝不上水的事情时常发生。
在高庙村内,一户新建的平房屋后一条白色的水管引起了记者的注意,水管直接深入到地下。“这是用来做什么的?”记者感到十分纳闷。村民很快为记者解开了迷团:“以往建房时都是加个下水管,雨雪天气水就直接顺水管流走了,自从村里开始缺水之后,村民在建房时首先考虑怎样安装管道连接下水管,将雨水接到水窖里。那白色管子,就是专门为接雨水而安装的。”说起这话的时候,村民的表情里透露着无奈。
缺水催生新行业送水有了专业户
在记者与高庙村村民谈话期间,一辆又一辆的农用车拉着形状各异的巨型箱子从路边走过,箱子的后部或侧部,用醒目的数字写着联系电话。“这些人都是送水专业户!是我们这几个村特有的。”在刘堂村内,一村民半开玩笑地向记者解释。据介绍,七八年的缺水催生了许多送水专业户。目前,这些专业户在高庙、刘堂、闫家咀三个村庄内有20多家,生意十分火。
在高庙村内,记者拦住了正在送水的陈铁诚老人。他告诉记者,他一天要送多少水自己也不知道,他写在水箱上的电话几乎各个村的村民都知道,“不管白天黑夜,都会有人打电话,催着让送水”。老人说,他的箱子能装2吨多水,从外地拉每箱7块钱左右,一般情况下,拉到村内要卖20块钱。但这些价格是不固定的,因为“拉水的远近随时可能会变化,拖拉机所用的油价格也不固定。因此水价高的时候,甚至达到过30元每箱。”
得知记者想报道村里用水困难的问题时,老人对记者的工作十分配合,拉着记者,让看看他是如何送水的。看后,老人又坚持把记者送到村口。途中,老人语重心长地请求记者:“替我们多宣传点,只要把水解决了,比啥都好,我这生意情愿不做了!”
缺水难养畜禽省水各出奇招
在三个村庄采访时,记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三个村庄内几乎都很少见到鸡鸭等家禽以及牲畜。记者询问时,村民们对此解释说,“人还没水吃呢,哪还顾得及养那些东西!”
费尽一番周折,中午十分记者在高庙村内终于找到了一家养牲口的。村民刘银昌(音)的家里养着一头牛。记者来到他家时,发现在背阴里,一堆堆雪还没有融化,刘告诉记者,那些雪垛是他储存起来喂牲口的,“估计能喂一个月”。
在刘银昌家屋子后一堆麦草垛旁,刘银昌给记者找到了他家的水窖,厚厚的冰雪已将水窖内的水覆盖,塑料袋和其他杂物散落在冰层之上,扒开石板,刘银昌拿着三四米长的木棍捣了半天,才用桶弄出了小半桶水,黑色的,浑浊的水,在刘银昌的手里却是宝贝,“先澄上老半天,再用两三层纱布过滤,才勉强能吃,这不,过年了,我们才买了两箱水,一箱20呀,心疼了老半天。”据刘介绍,这个窖里的水,是他们在雨雪天气储存的,平时为节省水,他们就只能吃这里边的。
在刘堂村内,多名村民均告诉记者,为节省用水,每天早晨他们都是一家人用一盆水,或者分好几个人用一盆水。平时淘过菜的水,大都储存着,用来打蜂窝煤时和煤。在众人面前,一村民还自嘲说,外村的人为形容他们村缺水的情况曾经编了这样一句顺口溜:“刘堂村里人不洗脸,起来都是吐沫揉揉眼!”说这话时,站在旁边的多个村民都没有一丝笑容。
以前河流潺潺如今河断井干
这些村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古以来就是这种现状吗?
在高庙村开饭店的刘大妈向记者介绍说,当地属于丘陵地带,本来用水条件就很艰苦,但绝对不是现在的状况。“以前村民都是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里挑水吃,河里的水虽少,但足够附近村民饮用,周围的环境也十分漂亮,后来,看水快不够饮用了,上级水利部门拨了款给村里打了一眼深水井。村民也自此吃上了自来水。”。提起那口深水井,刘大妈显得十分的兴奋:“那井水可毒(方言,水源好之意),咋抽都抽不干”。但好景不长,不到一年,深水井里却再也取不出水了。无奈,村民们只好再回到村子附近的小河里取水,但水却已经枯竭,于是便出现了买水吃的现状,同时,地里的庄稼也只能看天收成。
在对三个村庄进行调查时,村民们也没有忘记政府为解决这些村庄吃水问题所做的工作。据介绍,当地政府为解决吃水问题,曾无数次派技术人员到该地查看,先后出资为高庙村建设深230多米的深水井一眼,在2003年为闫家嘴建立深300米水井两眼,斥资百万元建立了郑州市二七区刘胡垌乡闫家咀供水站……
但那些深水井却早已枯干,供水站的水塔也早已闲置不用。
那么,是什么造成了这种现状呢?在高庙村村委,当地的基层干部给出了记者明确的答案。
煤矿滥采是祸端
在高庙村村委会,村干部正在开会,看到记者到来,村干部纷纷向记者介绍事情发生的原因。据这些基层干部介绍,在该村周围的分别有5个煤矿,村北的刘沟村2个,刘堂村1个,而属于郑州市二七区的也有2个,这些小煤矿的增多和滥采,高庙村附近的地下水位严重下降。新建的井水逐渐枯竭。据村干部们介绍,目前这些煤矿的开采工作已经是开采下层煤阶段,距离地面有270米左右。因此,深300米左右的地下水出现了断层,水井枯竭。发现该问题后,他们曾先后向多个部门打报告,申请建深400米的水井,但一直没有实现。接着,记者看到了这些报告的底稿,发现每口深水井都需要六、七十万。村干部们说,这些文件已是几年前的了!随着地下水越来越深,深400米的水井目前已经不能适应了,至少得深500米。在谈话中,一些村干部担心的不仅仅是水井的深度,他们表示更担心的是附近的地下水水位将来会落到一个什么地步,村民是不是永远都吃不到了村庄下的水。
在二七区马寨镇闫家咀村一组。记者走访了数十户村民,他们的情况大致和高庙村的情况相同。该村申姓老人表情十分忧虑地向记者介绍说,斥资百万的刘胡垌乡供水站废置的原因就是,小煤矿滥开采把地下水位降低,供水站抽不出来水;新打的300多米深的井不几天都没水了也是因为地下水水位降低,结果大多村民没水吃,村民买一吨水得八九块,比郑州市还贵几倍!这些都说明了小煤矿的问题不解决,附近村民吃水的问题将永远难以解决。
村民们更希望的是多个部门联手,彻底解决地下水问题,而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记者田霖尚国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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