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一下昨日新闻，我多少有点惊讶地看到了一连串以“中学生”和“酒吧”为主题词的消息：“广东中山酒吧大火死者多为学生”（12月27日《第一财经日报》）；“中学生情侣酒吧纵情狂欢，男生酒泼女生胸部”（12月27日《信息时报》）；“大一学生洗鸳鸯浴煤气中毒造成一死一伤”（12月27日《成都晚报》）

　　这 几条消息的主角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纵欲，然后乐极生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未成年的学生会选择这种放纵欲望的生活方式？成人世界应该对这种现象负什么责任？

　　在我看来，问题虽然出在学生身上，根子却在成人那里。因为成人自己的价值观已经迷失了，或者虽然还在坚持自己的价值观，但对它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却缺乏足够的自信。面对未成年人以“个性”、“前卫”、“潮流”等名义提出的种种要求，成人世界不知所措，深怕背上落伍、保守的恶名，口将言而嗫嚅。成人世界既然是这样一种态度，未成年的学生当然也就乐不可支地走向酒吧、鸳鸯浴池了———纵欲总是能够给人带来一时快感的。

　　一般来说，传统的价值观，无论是中国古老的传统价值观还是二十世纪以来的革命价值观，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都表现为对个人欲望的某种压制，都认为纵欲是一种恶，是不道德的，是意志薄弱的表现。而改革开放以后，尤其是1990年代以来大行其道的消费主义的价值观，则表现为对个人欲望的一种解放。应该承认这种解放有必然的一面，但问题在于，中国近一百多年来一直都是急切地求新求变的，“新”=“进步”已经成了某种集体无意识，媒体和学界也一直是这样宣扬的。在这样大背景下，在传统价值观和以纵欲为特征的消费主义价值观之间就没有出现一个合理的平衡点，经常是后者压倒了前者。

　　这样一种结局导致了成人世界完全丧失了对自身价值体系的自信，这种自信的丧失还表现在方方面面：比如岳飞是不是民族英雄？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和《谁是最可爱的人》一文要不要留在教科书里？嫖娼染了艾滋病的人是不是比王成更伟大……等等。成人世界在这些本来应该斩钉截铁地做出回答的大是大非问题上，总是显得分裂、犹豫和彷徨，当然也就没有足够的权威对未成年人的纵欲行为说不了。

　　但实际上，“新”=“进步”的公式是错误的，和传统一刀两断的做法只会让我们变成没有根系的浮萍。这两年韩剧热播，许多人发现韩国社会虽然在迅速地现代化，但却保留了许多儒家文明所特有的传统美德，以至于让人生出了“礼失求诸野”感慨。

　　正像穷人过度膨湃的欲望常常导致越轨以坐牢而告终一样，未成年人的欲望如果不加节制的话，也总是以他们自己受到伤害而告终。这倒不仅是因为酒吧容易失火或热水器的质量不过关，而是因为他们有可能会陷入酗酒、淫乱、毒品的黑洞。但要救孩子，成年人就必须先救自己———只有在自己弄明白究竟什么是真善美并坚信它之后，才有力量向未成年人伸出援助之手。 郭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