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仰向医生吴皓竖起大 拇指表示感激

　　见习记者曹刚

　　昨天下午，手术后的第5天。

　　雪白的纱布被缓缓揭开，贵州“怪脸”女孩万老仰的小脸蛋露了出来。大半边脸覆盖着一整块新皮肤，左眼和鼻子都已被切除。她努力张开仅存的右眼，面前几位“白大褂”的容貌逐渐清晰。

　　“你看得见我吗？”负责给她“做脸”的主刀医生、新华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主任、博士生导师吴皓的声音很柔和，他低下头，关切地望着万老仰。

　　万老仰点点头，双唇微微颤抖，小嘴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右眼凝视着吴皓。眼神交汇，流露出相似的温柔。

　　躺在病床上的万老仰并不知道，5天前的10个小时里，吴皓和他的助手们完成了一项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不是医生们妙手回春，她的眼睛、嘴唇甚至生命都可能失去。

　　任务一 切除癌细胞及周边组织

　　难度：扩散遍及面部、侵蚀进入颅底

　　时间：3小时30分钟

　　关键词：深

　　癌细胞在万老仰幼小的脸庞上疯狂滋长，点点红斑变黑、扩大，连成一片。左眼、鼻子以及大半边脸都被癌细胞完全“占领”。手术刻不容缓，第一步就是要彻底切除癌细胞。

　　要切除，首先必须“定性”。

　　“到新华医院前，所有诊断都是‘基底细胞癌’，它的恶性程度相对较低。”制定万老仰治疗方案的主要负责人、新华医院皮肤科主任、博士生导师姚志荣介绍说，“我们通过病理和免疫组化检查，发现患者的右侧面部还患有‘无色素恶性黑色素瘤’，它的恶性程度很高。”因此，万老仰实际上患有无色素恶性黑色素瘤与多发性基底细胞癌两种疾病。

　　更令人震惊的是，癌细胞不安分地越跑越深。不仅侵蚀皮肤表层，而且已深入颅底。据吴皓介绍，“颅底”介于大脑与五官之间，有重要神经和血管经过。一旦颅底受侵，生命危在旦夕。“病情比预料得更重，治疗的压力大增。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病例，很有挑战性。”吴皓说。

　　手术约3小时30分钟后，万老仰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坑”里的颅底、筛窦、左侧上颌骨、右侧部分上颌骨、左侧眼眶及眼球、右侧下眼睑、上嘴唇全被“挖”走了。随着“大坑告成”，第一项任务“大功告成”。

　　任务二 修复颅底、下眼睑及上唇

　　难度：短时间内隔离大脑和眼球

　　时间：2小时 关键词：快

　　“坑”挖好之后，不能急着搬东西“填埋”，必须先处理一些“小洞”，否则“小洞不补，大洞吃苦”。切除癌细胞后，紧接着要修理三道“门”。“门”不大，但作用不小。

　　首先需要修复颅底。颅底是位于大脑和五官之间的“安全门”，能有效阻止面部感染扩散到头颅。一旦颅底的大门敞开，大脑内部受感染的概率就会大增。

　　其次要修复下眼睑。医生保留下来的右侧眼球孤零零地裸露在“坑”里，很容易受到感染。眼睑如一道“隔离门”。眼睛一闭、“门”一关，感染的危险就被挡在“门”外。

　　随后修复上嘴唇。这道“门”事关饮食，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缺一半，就丧失了咀嚼功能，只能挨饿。

　　修复三道“门”本身颇具难度，更难的是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因为脑部和眼球的感染随时有可能发生。在修复过程中，必须和时间赛跑。

　　医生们花了大约2个小时，就完成了第二项任务。 任务三 左侧游离腹直肌皮瓣移植 难度：血管对接，直径不足2毫米 时间：4小时30分钟 关键词：细

　　通俗地说，第三项任务是“把肚子上的肉割下来补到脸上”。不过，这“割”和“补”都不简单，有不少细致入微的讲究。

　　第一讲究的是“厚薄”。从万老仰腹部取下的不仅仅是一层薄薄的皮肤，而是包括皮肤、肌肉和动脉静脉血管在内的“肌皮瓣”。与相对简单的植皮相比，肌皮瓣移植增加的不仅是厚度，更是难度。

　　第二讲究的是“大小”。肌皮瓣面积过大，不利于移植存活；面积过小又无法覆盖缺损面，达不到移植目的。万老仰面部缺损面大，而身材又十分瘦小，给肌皮瓣的截取造成了很多不便。结果，医生从她腹部截取的“左侧游离腹直肌皮瓣”面积为25×12平方厘米，相当于半张A4纸大小。这无疑大大增加了手术的风险。

　　第三讲究的是“死活”，这一点最重要。“显微血管吻合”是移植存活的核心。手术中，医生要首先分离出万老仰的面动脉和面静脉，然后再从其自身腹部切取一块面积相仿的带有供血动脉静脉的腹直肌转移到面部，最终在显微镜下将两对直径不足2毫米的血管对接。

　　肌皮瓣移植的诸多讲究也使它成为整个手术过程中最耗费时间的阶段，约需4小时30分钟。其中包括移植结束后超过100针的缝合，以及在鼻翼左侧人工制造了一个“临时鼻孔”供万老仰呼吸和插管输送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