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将至，记者在同一天收到两条内容相似的手机短信，都是询问马尼拉刚刚发生的抓捕中国商人一事。一个是即将回国探亲的留学生，一个是准备春节长假期间到菲律宾旅游的“背包族”。在二人关切的背后，显然是媒体消息的迅速扩散，还有他们的亲友对这一事件的惊讶和不安：难道菲律宾发生了“排华”事件？

　　 菲移民局“理直气壮”

　　12月14日下午3时，菲律宾移民局在马尼拉巴克拉兰地区一家LRT（即轻轨列车站）商场展开突袭行动，拘捕了百余名中国人，指控他们无合法居留证件或无许可证经营零售业。

　　12月15日下午5时，移民局再次突袭马尼拉中国城地区的“一路发”商场，以相同理由拘捕了40余名中国人。

　　当地华文报纸称，这次围捕规模之大、被捕人数之多是马尼拉过去所罕见。一时间，设在西班牙王城地区的移民局总部内，不仅办公大厅里面黑压压一片，连走廊上也站满了被拘捕者。他们有男有女，衣着入时，尤以青年人居多。他们显然被闪电式的围捕惊得不知所措。惊魂稍定，一些人开始拨手机求援……

　　移民局对两批被捕者逐一进行了拍照和身份审查，有合法居留手续者登记完毕后获释，无合法居留手续者被连夜带到移民局拘留所看管。16日，在中国驻菲律宾大使馆的交涉下，菲方公布了调查结果：被拘捕的145名中国公民，其中89人无法提供护照，其余30多人虽提供了护照但签证已过期。

　　持有临时旅行护照逾期滞留，是移民局采取围捕行动的首条理由。另外，移民局之所以理直气壮地对两家商场采取“一网打尽”的突袭手法，不惜当场误抓合法商人和当地顾客，还因为菲律宾现行法律明文禁止外国公民在其境内从事零售业。上世纪50年代，菲律宾国会通过了《零售业菲律宾化法》，要求零售业者必须具有菲律宾国籍。时至今日，该法正是移民局采取围捕行动的主要依据。该局局长费尔南德斯亲笔签字，批准此次突袭行动。

　　中国使馆紧急交涉

　　14日当天获悉首次围捕行动后，中国驻菲律宾大使李进军和总领事郭少春立刻向菲移民局局长、外交部领事司司长，乃至众议院议长德贝内西亚提出紧急交涉，表示高度关切中国公民的合法权益，要求菲方在年底节日到来之际，从人道主义出发，妥善处理此事。

　　菲方表示，重视中方的关切和交涉，虽然按菲律宾法律，被捕人员应被遣返回国，但菲方此次愿意作为特例，允许他们以交付保释金的方式与家人团聚。

　　由于确实存在违反所在国法律的行为，每人需交纳5．6万比索（约合1000美元），才可获得保释。截至18日记者发稿时，被扣押的145名中国公民中已有135人交保获释，其余的在当地华商的私人担保下也陆续获释。

　　郭少春总领事在向菲方紧急交涉时表示，在短时间内集中对商场内的中国公民实施抓捕，无助于有关问题的解决，也不符合当前中菲友好关系的发展势头，希望菲移民局不要再采取类似行动。

　　在中国大使馆的全程密切跟踪下，菲方一再表示，除保释金外不接受被捕者任何贿赂，也没有出现虐待中国公民和使用武器的行为。一名来自福建石狮的年近七旬的老人被捕第一天后优先获释。菲方能够加快处理程序，善待妇女和老人，并使事态暂时稳定，与中国大使馆和领事官员的频繁交涉密不可分。

　　菲方为何“欲擒故纵”

　　记者18日上午来到“一路发”商场时看到，购物者摩肩接踵，手提肩扛琳琅满目的节日商品，丝毫看不出受到抓捕事件的影响。16日曾有报道说，商场内20％的摊位没有恢复营业，但记者在商场已见不到空置的摊位。马尼拉华人媒体的记者说，现在正是销售旺季，生意还要继续，但由于华人零售业者担心移民局再次“光临”，所以现有摊位都雇菲律宾人代管。

　　自一年前开张以来，“一路发”商场顾客盈门，因而得以迅速扩展为3家连锁旺铺，赫然成为马尼拉小商品和服装市场的“新贵”。崭新的三层建筑光鲜亮丽，在总体环境破旧不堪的中国城甚为惹眼。更重要的是，入驻商铺竞相以物美价廉的货品迅速为“一路发”赢得了口碑。而与“一路发”一街之隔的其他两家小商品商城，摊主们开始抱怨“一路发”以超低价位抢走了他们的生意。

　　“一路发”的商机使这里的摊位炙手可热，移民局官员称，他们早在今年八九月间就在商场摸底，不时接到菲律宾当地商人和电视台的举报，并有偷拍照片录像为证，显示越来越多的中国“大陆客”仅持有旅游签证，却以菲律宾人名义办理手续，开设摊位。而且商品大多是颇受当地消费者欢迎的服装、文具、塑料制品、小家电和玩具。

　　据当地华人介绍，由于往年此时移民局对这类商场的例行查禁行动“雷声大、雨点小”，而且多以罚款了事，所以当这些中国“倒爷”往来穿梭，为自己开拓新天地而兴奋时，他们没有注意到旁边竞争者们眼红的目光：移民局接到了太多的举报、掌握了太多的证据……而另一家LRT商场的情况也如出一辙。

　　事发后，当地华人报纸同情地称，对那些准备发些“快财”回家过节的中国人来说，这轮突袭无异于晴天霹雳。菲律宾方面显然是欲擒故纵，先是对中国公民非法经商不闻不问，然后伺机突然下手。

　　其实，菲律宾行政部门早已存在的管理松懈和腐败之风也是这一事件发生的必然因素。上月一份关于治理腐败情况的国际调查报告称，在亚洲各国普遍遏制了官员腐败现象的大趋势下，菲律宾腐败系数仍高居榜首。无怪乎，菲律宾官方人士在外事场合都主动坦承，腐败问题破坏了该国国际形象。阿罗约总统也敦促政府各部门共同消灭“腐败文化”。

　　从围捕事件看，菲律宾的“腐败文化”再次得手。尽管在紧急交涉下，菲方表示愿意降低保释金标准，然而，保释金总额近15万美元，按理说，这是为被捕者尚未办理的签证手续作抵押，但照以往经验，这笔钱日后几乎没有归还的可能，注定成为移民局年末可支配的“内部收入”。

　　围捕无助问题解决

　　据菲律宾旅游部统计，今年来自中国的旅游者人数猛增，全年与去年同期相比有望达到150％的增长率。为扩大交往线路，菲律宾在中国四大城市设立了旅游办事处，开设了全新的直飞航班。同时，中菲两国教育、经贸、科研人员的交流也呈现良好局面，为菲律宾各行业，尤其是旅游服务业带来了无限商机。

　　居住在这个碧绿岛国的菲律宾人具有开朗好客的本性，当地社会包容力极强，没有“排华”的恶劣气候，菲籍华人不仅融入了该国社会，而且以善于创造财富的智慧而备受尊敬。他们还为入境的中国公民在当地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提供了极大帮助。

　　在中菲建交30周年的岁末，这次负面事件的发生有其经济和历史方面的原因，但中方向菲方传达的是积极交涉的善意信号：对两国人员交往的历史问题，应由双方探讨协商解决，而不宜动辄采取激烈的“单边行动”；中国公民在海外也要增强守法意识，遵守当地法律法规，切莫心存侥幸，为短期利益铤而走险。

责任编辑：林彦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