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发行方宣布,《无极》首映日票房达到2115万元,刷新今年上映的包括“哈4”在内所有中外大片首映日票房纪录。 火爆的票房在大家的意料当中。但《无极》本身却给了影迷“意料当中”和“意料之外”的精彩与无奈。
一时之间,若干影迷有话要说
,大赞狂贬分执一词;影评人深刻剖析,誓把《无极》评到“无极”;众家媒体更是纵览全局,试图给《无极》一个说法。 说好也罢,说差也罢。说的多了才证明《无极》之“大”、影片值得一看。也只有在肯定《无极》的大片身份之后,才有了若干或纵深或细致的评论。
极尽华美
红色不再是红色,是气势磅礴的鲜花铠甲军队;白色不再是白色,是一席千羽华衣下的苍白灵魂;黑色不再是黑色,是旷野狂奔掀起的天旋地转……凋零的海棠花瓣随风拨弄着一页史诗,打开了极尽华美的《无极》世界。
画面之极美。当倾城和满神站在湖上的两根断树上,深蓝的背景、清澈的湖水……满神随风扬起的头发和衣裳。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称《无极》电脑特技做得真美。和极善画面经营的张艺谋相比,此次陈凯歌和张艺谋的区别就在一个“特技美”一个“真的美”,陈凯歌早说了,他的特技花去了他好几亿,能做得这么美也算他本事。
色彩之极炫。光明大将军的红色军队、蛮人的黑衣牦牛军队、北公爵无欢的白衣军队、光明和倾城缠绵悱恻的粉色海棠花……这次陈凯歌似乎向张艺谋的电影取了点经,在色彩的运用方面下足了功夫。具有古希腊和古埃及风格的红色太阳装扮来突出“光明将军”的强势,红黑军团在土黄色峡谷中大战视觉效果绝对刺激;黑白服装体现了“无欢”的冷酷,黑白无间的阴阳宝扇在无欢的手中上下翻飞;海棠树下的风花雪月,让人浮想联翩。
音乐之极壮。万牛奔腾的场景壮观,但配乐更扣人心弦。克劳斯西方式的交响乐和影片奇幻寓言的气质相得益彰,适合西方人口味的同时也为陈凯歌进军欧美国际市场打下了基础。
武打之极酷。鬼狼和无欢的屏风之战,鬼狼的灵蛇剑凌厉飘忽,无欢的阴阳回旋扇奇幻缥缈……《无极》的动作场面实在。在《卧虎藏龙》、《英雄》之后,中国人民似乎对缥缈的中国武术有些厌烦,这次陈导请来董玮与林迪安为《无极》设计动作场面———好看实用。据《东南快报》
开始与结束都是娱乐
在静谧的树林、安静的湖泊、白雪的群山以及荒凉的戈壁……成为中国新武侠电影的基本场景设置以后,从《英雄》、《十面埋伏》再到《无极》,中国电影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看似宏大的画卷变成了通俗剧小品,这是事先谁都无法预料的。
这类大型电影最终并非放大观众与电影的世界观,而是在缩短观众与银幕的距离,在瞬息间见证世界的春夏秋冬,并最终变成一种购票观看电影的消费形式,在出品人(投资人+导演+演员等构成的整个电影)、传播途径(电影院+家庭影院)、消费人群(观众+另一个观众)共同的谋划中,形式感成为最重要的选择方式。惯性观众(影迷)与非惯性观众彼此间已经形成一种默契———不良口碑与高票房。
电影由电影院变成豪华包厢的那一刻起,吸引观众就变成最大的需求。一部表现自由、展示欲望、景色真实、情节合理、呼唤人性、升华情感的电影很可能将电影院舒服的座椅变成温床,导致睡着;相反一部包装精美的“垃圾片”,在高速运行的节奏里,将人留在了舒服的座椅上,观众最大的疑问是——下一次我能看见什么?而我又将错过什么?
贪婪的视觉促使眼球在银幕上打转,从幕布的边缘走进镜头的焦点,然后再向边缘滑落。在不真实的亢奋里,在收获一无所有之后,《无极》的附加值仅是———你讨论的是陈凯歌的电影,而不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导演;正如你在讨论LV的皮包,而不是东莞某小厂的皮具。
《无极》所展示的是———受伤害的文化自豪感与哲学和思想的幻象结合,但最终屈服于大众消费,由反抗变成反刍。在电影里,昆仑从一个只能趴着的奴隶变成一个会飞的奴隶(最后他还是穿上了代表被奴役的黑衣),命运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他留给观众的最大希望仅仅是———有可能结婚生子———这是通俗想像力的终极体现,就像电影《魔戒》一样,结尾依然是结婚生子的田园生活。
形式感制约了想像力,同时想像力又屈服于精英式的反思,这才是《英雄》、《十面埋伏》以及《无极》共通的电影基调。只是,《英雄》说这就是历史,可笑;而《无极》说这就是娱乐,看似有些勉强,但这是大片的开始也是结束。郭江涛据《南方都市报》
“诗剧”的异端之美
《无极》,一部与当下流行的剧情电影和技术电影不同的“诗剧电影”。它风格诡异、态度张扬、色彩班驳、场景奇特,从感性上强迫观众不得不带着一种惊异、惊奇、惊羡的态度去接近它和接受它,而其中那些象征爱恨情仇的人物符号,那些关于人生人性的台词哲理、那些表达人的命运的宿命情节,与这种感性的冲击结合在一起,让《无极》在奔放的想像力之中,又仍然保留了陈凯歌永远挥之难去的理性态度。《无极》用一种大胆的想像创造了一种异端的诗剧之美。
影片用一种戏剧化的人物命运阐释了“自由、爱
情、命运”的宏大命题。从这个意义上说,《无极》的确有古希腊悲剧以及与此一脉相承的莎士比亚悲剧的影子,而陈红扮演的那个预言者也与希腊悲剧中的合唱队、莎剧中的巫师何其相似。相似的,甚至还有电影高度舞台化的美术设计、高度“诗意化”的台词、高度角色化的演员造型。
海棠树的粉艳欲滴、大草原的油然而绿、大将军的红盔红甲、北公爵士兵的素衣素衫,还有类似“真正的速度你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生息,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不知道你的孩子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这样舞台化的对白,这一切“舞台性”,都借助了电影的语言,甚至数字技术的能力,被高度放大、极端化了,使其艺术的震撼力远远大于了舞台剧,为《无极》创造了一种“诗剧电影”风格。尹鸿据《中国银幕》
《无极》:陈凯歌被自己打败
《无极》最精彩的是什么?或者,《无极》最失败的是什么?从创作角度讲,《无极》很努力,在角色设置上花了心思,但远远没有达到理想中荡气回肠的效果;从制作角度讲,《无极》有追求,也有所创新,但过多明显的败笔拉低了影片的档次,不如集中人力物力做好几个地方;从演员角度讲,《无极》的演员非常敬业,尤其是真田广之、张东健两个日韩明星在中文台词上下的工夫,但在陈凯歌一贯的“戏剧化”风格指导下,所有演员都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歇斯底里。总而言之,《无极》值得一看,但过犹不及———它最终被自己试图全面胜出的力量打败。
客观地说,《无极》故事基本设定不错,有潜力、也有可能成为一部严肃悲剧,但很遗憾,由于导演用力过猛、四处出招,导致影片远远不够纯粹,反而显得混乱、无力,甚至可笑。
《无极》的基本设定是:一个神预言了人的命运,一群人无可挽回地实现了预言。但陈凯歌想说的话太多,他把不同的悲剧放在了不同的人身上,一会让我们同情光明,一会让我们怜悯昆仑,犹疑不定的结果就是剧力消散。
其实,《无极》的核心人物只能有一个,就是大将军光明。他是两次跟满神对峙的人,完全应该发展成一个全力反抗命运的悲剧英雄。这里的关键悬念是,他“骗”来了倾城的爱和尊严,最后该如何收场。真正的悲剧不会让骄傲的人低头认输、交出鲜花盔甲,也不会把倾城推来让去,更不会让他在元老院受审的时候怕成那样。真正的悲剧,会让倾城第一次放下他面具的时候,就认出他不是杀王的那个人。真正的悲剧,也不会让他临死时偷昆仑的台词。
陈凯歌说,《无极》的起点就是要做中国最有想像力的电影,在有些时候,他做到了。但在更多、更重要的概念设计中,他还是没有挣脱枷锁。
比如说“快”这个概念,《无极》是怎样表现雪国人不可思议的快呢?它用了最“笨”的方法:快镜头。或者,加一些特技(比如一溜烟分开人群)。这种做法,由于显见的技术缺陷,很容易走向无厘头。
其实,“快”不需要用“快”来表现———只需要用“慢”来烘托。想想《黑客帝国》吧,子弹时间是什么东西?
同样地缺乏想像力,《无极》中的主要场景的败笔让人一望而知:缺乏层次、质感、纵深。像鸟笼、“铁碗”监狱、屏风兵器库等屡屡当作宣传卖点的内景,犯了“井底之蛙”的毛病,它们已经不是呼吸通透的场景,而是成了自我囚禁的“容器”,一次次“转场”只会把一个本应完整的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
至于影片的特技效果,我只能说,限于时间和金钱,这种完成度的特技已经不是在“展示”什么,而是在“藏住”什么。看看马蹄谷那场戏吧,导演似乎时刻在提醒我们:不要看这里,不要看那里,我们……还没有做好。
YOYO据《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