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5月30日,抚顺市新抚区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特殊的案件,一个年轻的公务员为讨一个小姐的欢心,挪用公款50余万元用于挥霍。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其中20余万元竟然用于购买福利彩票。当审判长宣布犯罪嫌疑人马志明因犯有挪用公款罪及贪污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刑期十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时,旁听席上马志明
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而犯罪嫌疑人马志明双手抱着头流下悔恨的泪水。那么,一个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心目中的好榜样;领导眼中的业务骨干……是如何偏离自己美好的人生坐标跨越雷池的?又是什么使其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如此巨额的公款并且购买彩票,一步步走向罪恶深渊的?记者独家采访了相关办案人员,揭开了事件的内幕详情。
他是父母的骄傲,考上公务员实现自己的目标
今年30岁的马志明出生在抚顺市一个知识分子家庭里。从小天资聪明,加之受到家里的细心呵护及良好的教育,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1992年,马志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大连理工大学计算机软件专业。大学的学习生活让马志明丰富了书本上的文化知识,也为他编织五彩人生提供了想象空间。他树立起人生的坐标,并开始在坐标上描绘出人生走向的轨迹,他要为一个又一个梦想去拼搏。看着同寝室的室友们换女朋友像换衣服一样频繁时,马志明没有丝毫的羡慕和嫉妒。因为在马志明心里,早日实现自己的目标,回到家乡干一番大事业才是他所追求的。就这样,在大学期间,马志明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在参加社会实践上也是成绩突出,多次被学校评为优秀大学生,还成功竞选到学生会工作。在老师和同学们眼里,马志明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对待学术,马志明更是认真,凭借着执着的精神,马志明在软件开发方面取得了一些可喜的成绩。
大学的生活锻炼了马志明,也造就了马志明。因此大学毕业后,正当别的同学为找工作一筹莫展的时候,马志明瞄准并把握住了机会,在报考公务员众多的竞争者中以优异的成绩脱颖而出,于1996年11月5日考取了抚顺市某机关。国家公务员的头衔令他周围的人羡慕不已。由于在大学马志明学的是热门专业,领导对他非常器重,安排他除了负责该局的计算机维护外,还兼管法人登记、出纳和档案管理。身兼数职的他,有了充分施展才华的空间。工作一年后,领导对马志明的各项工作非常满意,在对马志明的转正考核中,大家一致评价他思想要求进步,有较强的事业心,能够认真完成组织和领导交办的工作任务,并且不计较个人得失和报酬,是个团结集体、遵章守纪的好同志。他的良好表现为自己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如果马志明能坚持下去,他的前途将会是一片光芒,他的事业也一定会有所成就和建树。
偶然的邂逅情窦初开,为了“初恋”掉进罪恶谷底
1997年的一天,马志明应朋友的邀请来到一家歌厅唱歌,朋友为了让他玩的尽兴,于是请来一个叫榕榕的“小姐”陪唱。起初马志明一再拒绝,一向生活严肃的他将此视为“洪水猛兽”。经不住朋友的再三坚持,勉强让“小姐”坐到了身边,很不习惯的他都不正眼看一下,还责怪朋友请人家陪唱总觉得不好。但是随着榕榕一曲唱罢,被美妙的歌声深深吸引之余,他开始打量起这个说话也很讨人欢心的女孩。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惹火的身材,加上甜美的声音,马志明着实被榕榕的娇小美丽吸引住了,两个人边喝酒边聊天兴致极高。从来不晚回家的马志明第一次在歌厅里呆到12点。
回到家里,马志明还回味着榕榕那甜美的声音和那诱人的举止,历来睡眠很好的他竟然第一次失眠了。第二天到单位上班,他满脑子都是榕榕的样子。每天到了晚上,如果见不到榕榕,马志明心里就莫名的发慌。于是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带着朋友去榕榕所在的那家歌厅唱歌,而且将其他“小姐”一律拒之门外,必须要求榕榕作陪。即便有的时候朋友没空,他也会独自一人前往,和榕榕厮守。从那时起,马志明有了早出晚归的习惯,每天不到12点是不会回家的。而马志明的父母由于理解儿子的工作性质,又联想到以前儿子在学校里的优秀表现,也就不怎么过问。通过多次交往,马志明终于和榕榕两相情愿地确定了恋爱关系。
和榕榕处上朋友后,马志明觉得自己真正长大成人了,他甚至对榕榕说:“是你给了我第二次人生。”为了获取榕榕的芳心,马志明在她身上不惜一掷千金。只要是对方喜欢的,马志明都会马上买给她,就这样,马志明和榕榕已经到了情难自拔的程度,很快租了房子时常住在一起。风月场所出身的榕榕很会讨男人的喜欢,尤其是对心上人更是极尽撒娇之能事,一时间马志明发觉自己根本离不开她了。他对榕榕惟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再去歌厅上班,“你在家安心做我的女朋友,什么活都不需要你出去做,我会拼命赚钱的,就是我自己不喝不穿也要让你舒舒服服的。”他把榕榕带到朋友们的聚会上,甚至工作应酬的饭局也偕同前往,逢人就介绍:“这是我老婆,马上要娶她了,我非常爱她,没有她我活着都没什么意义。”听他这么说,大家对榕榕都另眼相看,格外的厚待。
正在马志明憧憬着婚事以及婚后的美好生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马志明回到和榕榕租的房子内,发现往常亮着的灯黑了,推开门一看,榕榕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看到马志明后,她无力地说了一声:“你回来了。”“究竟是出什么事了?”马志明直奔榕榕的床前急切地问到。榕榕突然眼泪夺眶而出,她哭着说:“你走吧,我是一个不值得关怀的人,我欺骗了你……”马志明一头雾水,不明白榕榕说这话的意思。榕榕抽泣着接着讲述了自己的身世:“我其实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因家里贫困而辍学在歌厅打工的大学生。我在农村出生长大,只有初中文化,因为家里弟弟要读书,我没有钱念高中就来城里打工了。起初在饭店做服务员,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经人介绍我来到这家歌厅,在一次陪客人喝酒时,不慎落入风尘。现在被医院查出,我得了严重的妇科疾病。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害你,因为在这个孤单的城市里,你是最关心我的人。”听到这里,看着榕榕几近绝望的眼神,马志明脑海里像电视剧快放般闪过两个人相识以来每个快乐的片段,猛然间他产生的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他一把抱住榕榕:“你放心吧,你是我这一生遇到的第一个喜欢的女孩,我是不会不管你的,我要给你拿钱治病……”
马志明带着榕榕开始了治病之路,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几乎看遍了抚顺市里所有的医院。但是榕榕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为榕榕治病已经花了数万元,马志明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基本花光了。没有办法,收入并不多的马志明怕榕榕有心理负担,不得不私下向自己的同学和朋友们借钱。为尽快把欠钱堵上,马志明便开始另打主意。无奈之下,冥思苦想之后,他突然萌生了动单位公款的念头,自己不是兼出纳一职吗?可以先挪用单位的钱炒股,等挣了钱以后再还上。抱着炒股能赚钱的马志明,利用职务之便,于1999年1月至12月间先后六次采取私自填写转账、现金支票等手段,从其保管的单位公款中,提取现金人民币258000元,用于购买股票。可投入这么多钱,马志明却没有一点收获。
不顾一切冒死一搏,美好人生破灭于虚幻的彩票世界
有一次马志明路过一家彩票销售点,看到围了许多的人。走近一看,原来一个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张中奖的彩票在询问领奖地址呢。从围观者的七嘴八舌中,他了解到这个卖菜的老太太坚持买彩票,这次买了10注居然一下子就中了10万元,不仅把以前的本钱捞回来了,而且还挣了不少。听到这里,丧失理智的马志明突然眼前一亮,如果我多买些,等中了大奖以后,一方面偿还债务,另一方面还能够补还公款,这不都解决了吗?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马志明当即掏出100元,买了50注,当晚开奖的时候,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中奖号码出来了,他居然小有收获,“我中了四等奖。”马志明欢呼着,第二天,他来到彩票中心,领回自己中的几千元钱,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而且信心大增。他暗自思量,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早就应该走买彩票这条路,何必炒股,最后还闹得要欠单位的钱。
抱着买彩票中奖的幻想,马志明在犯罪的深渊中越走越远。于2000年1月至同年12月间,马志明利用职务之便,先后九次采取私自填写转账及现金支票等手段,从其保管的单位公款中提取现金人民币199788元,用于个人购买彩票。2001年1月至4月,他又利用职务之便,先后多次采取收入不入账及三次私自填写现金支票的手段,从其保管的公款中,提取现金人民币91507.90元,用于购买彩票。而在此期间,马志明除了中过几次小奖,大奖一次也没中过。另外自从和榕榕认识后,两人就租房子住在一起,这几年间在生活上花了不少的钱。钱越花越少,窟窿越来越大,马志明也是越来越着急,并且担心起来。果然有一天,领导突然让马志明给省里交款,他交不上钱,怕事情败露,便决定外逃。
生死大逃亡几经挫折,不堪心力交瘁终落法网
2004年4月13日,马志明又从单位提出7万元的公款,带着女友榕榕先后来到上海、镇江、南京、武汉、宜昌、三峡等地,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惶惶度日,尤其是马志明只要听到警车的声音就会两腿发软,呆上几天就带着榕榕再逃往其它地方。折腾了许多地方后,他们又来到北京,但是马志明觉得带着榕榕很不方便,于是给了榕榕一笔钱后,让她先回抚顺,自己又逃往宜昌。
逃亡的日子是艰辛的,马志明在宜昌度过了三年半的时间,过着似人非人的生活。身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他突然产生了厌倦逃亡的念头。榕榕已经失去了联络,远在家乡的父母为他焦急万分,每次一打电话回家,妈妈除了不停的哭泣,口中只是反复的说着一句话:“儿子啊,回来自首吧,躲又怎么可能躲一辈子呢!你争取从轻判罚,出来后重新做人,妈妈相信你还会像以前那样优秀的……”他也在心里问自己:除了自首,我还有别的出路吗?或许自首是我紧存的一个机会,这样躲下去和死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啊?我应该最后给自己一次机会,等从监狱出来后重新奋斗……
他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要到自己曾经读大学的地方看上一眼。在大连理工大学的门口,他向校园里望去,多么熟悉的校园啊,夜晚的校园更是美丽。以前一幕幕成功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但是马志明也明白,这一切都过去了,等待他的将是冰冷的镣铐。在下定决心回抚顺自首的那一刻,趁人不注意,马志明久久地跪在学校大门前,满眼的泪水滴湿了膝盖前的地面。他万分悔恨一时失去理智,失去了自己最美好的前程。
马志明于2004年12月22日回到抚顺,来到检察机关投案自首。在法庭宣判后,带着沉重镣铐的马志明跪下对父母说:“妈妈、爸爸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儿子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让你们失望了。”而此时的马志明父母哭得几近昏厥,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一直是他们骄傲的儿子能走上犯罪的道路。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 辽宁法制报 杨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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