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3日上午,在湖南省衡阳市南华大学附一医院脊柱外科35病床,第九届湖南省人大代表,人称“国际龙王”的贺正友躺在病床上,对他十多天之前所遭遇的惊魂枪击还记忆犹新:8月25日零时十分许,贺正友从单位谈完公事回家,从小车上下来到他自己家门口大约5米的距离中,突然遭遇歹徒枪击,当场倒地昏迷不醒。当
时歹徒向他连开了7枪,他身中2枪。
不久,该案幕后策划者黄爱民和枪手伍建印落网。据警方调查,黄爱民系衡阳一民办职业学校——江南女子学校原校长,他还有一个头衔——祁东县政协委员。此前,黄爱民也曾经雇佣枪手伍建印枪杀过他人。
家门口遭遇黑枪
9月13日上午,记者来到衡阳市南华大学附一医院脊柱外科。贺正友的女儿贺鑫向记者介绍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案发当时,贺正友在单位处理完事情,司机开车送他回家。因为小车不是停放在他家中,司机将车开到离他院门大约5米的地方就停下了,等他下车后开车离开。贺正友走到自家院子铁门边准备开门时,看到自家大门门侧约二三米远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戴着鸭舌帽,帽檐拉得很低,行迹十分可疑。他觉得奇怪,以为对方是贼。这时对方跟在他后面朝他走来,并且低声叫了声:“贺书记!”贺正友转过身来,喝问对方:“你是谁?这么晚了干什么?”对方二话没说掏枪向他射击。对方连开了7枪,贺正友身中2枪,当场倒地昏迷不醒。
已经开车离开贺正友家大门大约50米的司机闻声赶来,可是现场除了受伤倒地的贺正友之外,已经空无一人。有邻居说听到了3声类似于放炮的声音,但是因为当时已经是深夜,均没有太在意。
贺正友随即被送到衡阳南华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进行抢救。
抢救现场戒备森严
参与抢救的南华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罗医生(化名)向记者介绍,对贺正友进行抢救时,医院里面可以说是戒备森严。因为当时凶手尚未抓到,担心歹徒再次袭击,有40余名警察对医院进行安全保卫,在医院大门和各主要通道都有警察守护。
正是出于对安全问题的考虑,医院对伤者进行CT等医疗检查时,都要和警方以及伤者家属仔细商量方案,甚至达成协议。在送伤者到检查房的途中,医疗风险由医院负责,外来危险由警方负责。在进行每一个项目的检查中,医院对该项目的检查场地都进行了清场,以确保当时只有贺正友一个人接受该项目的检查。
罗医生告诉记者,贺正友中了两枪,一枪在左肩,一枪从左胸洞穿其左肺,子弹打掉起胸三椎椎板的一边后改变方向,飘至脊柱旁边的肩胛皮下,手术做了近6个小时。伤者在做完胸部手术后开始清醒,当天早上8点已经能够说话。因为子弹在伤者体内高温高速穿刺,对肌体损伤特别大,造成的伤害远较一般伤害严重,恢复程度很差。
罗医生分析,凶手在短时间内击发7枪,伤者中枪都在左胸,显然凶手就是要夺人性命。
9月1日,贺正友转到南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继续治疗。据贺正友的主治医生,南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王博士介绍,经过全省专家会诊和积极的中西医结合抢救治疗,身中两枪的贺正友已经脱离了死亡危险,目前恢复情况比较好。伤者治疗初期非常危险,胸椎第三节以下身体基本没有知觉,现在伤者的脚趾已经能够自主运动,以后坐起来肯定没有问题,估计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后可以坐轮椅。
经济纠葛引发杀机
贺在当地是一位颇有影响的人物,1996年参加上海国际龙狮邀请赛,获得“国际龙王”的宝座。1998年被评为全国优秀农民企业家,同年被选为湖南省第九届人大代表。
案件发生后,衡阳市公安局局长邹安宝亲自挂帅,调集警力迅速成立专案组,一张无形的侦查大网,在雁城衡阳各个角落悄悄拉开。
经过紧张而细致的摸排,家住衡阳市雁峰区湘江乡高兴村的黄爱民进入侦查视野,黄爱民是江南女子学校前任校长。经过缜密侦查,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黄爱民就是这起枪击事件的幕后策划者。
8月26日凌晨3时,黄爱民在衡阳市内某宾馆被警方抓获。同日上午10点左右,犯罪嫌疑人伍建印在祁东洪桥镇被抓获归案,警方当场缴获了其作案用的军用77式手枪一支、子弹52发。
警方就正式宣布,这起恶性枪击案件在36小时内成功告破。
据了解,2003年10月,黄爱民通过中介人介绍认识了贺正友,双方达成将衡阳原锦绣山庄进行改造,开办江南女子学校的意项。
江南女子学校开办后,由贺正友任董事长,黄爱民任校长。2004年8月16日,江南女子学校正式挂牌。但该校开办不久后,由于种种原因,经营陷入困境,老师工资和生源以及学校正常运转都成了问题,于今年7月停办。期间,贺正友曾提出学校领导班子重新组合,重新注入资金。今年8月,该校董事会召开会议,决定免去黄爱民的校长职务,黄由此心生怨恨。
贺正友的女儿贺玲玲介绍,江南女子学校在进行这些工作的时候,黄爱民也参与,也没有见他多说什么,事情都是摆到桌面说的,表面上看不出激烈的正面冲突。对于黄爱民在学校上投了一些资金,董事会会议决定按比例按程序归还他的投资,该多少就多少。黄爱民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
据当地媒体报道,在被免去校长职务之后,黄爱民找到贺正友,要求退还其在该校的“巨额”投资款项,但贺正友对此没有表态。黄多次索要未果后,终于心生杀机。
政协委员背后的黑枪手
经警方调查认定,8月13日,黄爱民找到心腹伍建印,在衡阳某宾馆策划了8月25日的枪击事件,并承诺事成之后给伍建印3万元作为回报。
8月25日凌晨,掌握贺正友行踪的黄爱民,通过手机短信遥控指挥在高兴村贺正友家门口蹲守的伍建印。
当贺正友深夜回家时,发生了文中开头的一幕。伍建印作案后迅速坐的士逃之夭夭。
枪击事件疑犯落网之后,警方通过调查发现,早在2001年,黄爱民就因为与别人因为办学产生纠纷,竟然花5万块钱雇请伍建印杀害了对方。
据知情人士透露,警方在调查时,还发现黄爱民身负多起大案,与此前发生的两起强奸案和四起绑架案等案件都有重大关系。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已经担任祁东县政协委员4年之久。如今,两名犯罪嫌疑人已经被警方羁押,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警方介绍,今年40岁的黄爱民从小习武,也结交了一些习武的朋友。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黄爱民在祁东创办了一家新霸王武术院,招兵买马,生意不错。
黄爱民是2002年当选祁东县政协委员的。祁东县政协主席匡德轩介绍,当时,黄爱民的武术学校办得很红火,最多时男女学生有300多名,而且学生参加全国比赛也取得过一些名次,受到了体育界一些名人的接见。匡德轩说:“黄爱民也做了一些支持公益事业的事情。现在看来,他太善于伪装了,我们大家都被他蒙骗了。”
匡德轩介绍,衡阳市公安局对黄爱民采取强制措施时,并没有将情况书面通报祁东县政协,他本人也是从祁东县公安局的一份公安简报得悉“黄爱民出事了”。匡表示,今天将召开县政协主席、副主席例会,在此会上,将定下县政协常委开会日期,在常委会上将简要通报黄爱民案情,并表决及取消黄爱民政协委员资格。
恐惧深入人心
9月13日傍晚,记者来到衡阳市雁峰区湘江乡高兴村。在采访中,记者发现这里实际上已经与城区没有明显差别。许多村民和摊主都知道这件事,很热心地给记者指路。但是一问到具体情况时,他们都避而不谈。
记者几经问询找到贺正友家所在地,发现其家大门紧锁,里面也没有开灯。记者问其隔壁邻居是否清楚当天晚上情况,其邻居很不情愿地回答“晚上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并迅速把记者请出门外。枪击事件发生地点正好在衡阳师范学院围墙外。据当地一网吧老板透露,枪击事件发生后,夜晚上网的人急剧减少。该学院一些学生反映,晚上稍微晚一点就不敢到学校附近散步。
□本报记者王甘霖《法制周报》记者熊小平 发自湖南衡阳
责任编辑 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