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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和“母亲”(左)在一起 |
青岛早报
讯
昨天是小学新生报到的日子,记者看到7岁的小月(化名)趴在窗口,望着身边的小伙伴高高兴兴背着书包上学去的身影,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6年前,小月的父母从我这里借去近10万块钱,将小月留在我身边代管。但从此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向记者说到这里,孙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在这6年多的时间里,我和丈夫将小月当作了自己的孩子。眼见小月到了上学的年龄,可她办户口的事情却还没有着落,这可怎么办呀!”孙洁说完这句话后,一丝忧虑从她眼前闪过,她再次陷入了沉思……
缘起 3次借走9.3万元
孙洁和丈夫生伟是同龄人,今年37岁,他们的家在镇江路上,这是一套老式的套三房,房间不大,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在讲述自己的遭遇之前,孙洁和生伟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这是压在我们心头的痛。这6年多来,每当回忆一次,就如同将以前的伤疤再揭开一次。”孙洁在说这番话时,一旁的生伟默默地吐着烟圈。
记者:你们与小月的父母是怎么认识的?
孙洁:那是在1999年初,我们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小月的父母周某和王某,他们当时干着倒卖水产品的生意,还挺红火。周某和王某待人不错,与我们结识后,他们二人经常来我们家,就这样彼此熟悉了起来,两家人成了好朋友。那一年夏天,周某和王某跟我们说做生意时资金周转出了问题,就三次借走了共9.3万元。为此我们还把原先西镇的一套套二房抵押了。当把钱交给王某时,她发誓说等3个月后,一定将所借的9.3万元钱还清。我们也不图他们报答,立字据时,我们连利息都没要。
身世
为瞒小月打过亲生女儿
在孙洁的家里,随处都可以看到孩子们信手在墙壁上涂鸦的图画。生伟告诉记者,这些画都是两个“女儿”的“杰作”“大女儿小惠(化名)是我和孙洁的亲生女儿,她是我们的太阳,而小月自然就是月亮。”生伟笑着说。而一旁的孙洁却有些紧张,她不时地走进里间屋,看看两个女儿是不是在偷听大人们的谈话,“我们一直向小月隐瞒着身世,只希望她快乐地生活着。”孙洁说。
记者:小月刚来时只有1岁多,喂养这么小的孩子很不容易吧?
孙洁:这孩子刚来时很瘦弱,还不会走路。她经常发烧,整夜地哭个不停。我们夫妻俩每天晚上轮流照料孩子,往往是小月哭,小惠也跟着哭,我们哄完这个再去哄那个。那一年多来,没有睡过多少囫囵觉。
记者:为什么没有对小月说起过她自己的身世?
孙洁:记得有一部国外的影片叫做《美丽人生》,片中的父亲担心被关押在集中营里的幼子长大后心里留下阴影,就骗儿子说,他们是在玩一场游戏。其实,我们的想法与这个父亲是一样的。
记者:小惠没有埋怨多出个“妹妹”?
孙洁:为这事,我还打过小惠一次。那是两年前,我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当别人问起小月是谁的孩子时,小惠当着小月的面说,小月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过后,我狠狠地打了小惠一顿。这是我惟一一次动手打孩子……(说到这里,孙洁流泪了)。
亲友都说我们两口子傻
正说着,小月笑着从里屋跑了出来,“妈妈,你看,这是我和姐姐画的。”小月蹦着跳进孙洁的怀里,拿出画让妈妈瞧。“咦?妈妈,你怎么哭了?”小月突然发现了孙洁脸上的泪痕,她用小手擦去泪珠,“妈妈,我亲亲你吧,你别哭鼻子啊。”她说完,立刻用小嘴唇触碰孙洁的脸颊,孙洁开心地笑了起来。
记者:小月还有其他亲人在青岛吗?
孙洁:她的姥姥和姨妈应该还在青岛,我去找过孩子的姥姥。但对方却说,这个孩子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记者:多抚养一个孩子无疑是加重了自己的经济负担,你们的亲友对此怎么看?
孙洁:咳,别提了,亲友都说我们两口子太傻。有的亲友给我出主意,让我把孩子送到福利院。还有人拿来3万块钱,让我们把孩子给他们。就是再多给10万块钱,我们也不给他们!
小月母亲说没脸见孩子
记者:这些年来,你们就没跟小月的父母联系过?
孙洁:去年,经我们反复查找,分别跟小月的父母取得了联系。当时,小月的父亲说,他一直在拼命地赚钱,等到攒够了钱,就回来领小月回去。小月的母亲当时在成都,电话是她的一个朋友接的,这个朋友转述小月母亲王某的话说,她没脸再见到孩子,更没脸跟我通话。
记者:小月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你们还有能力抚养两个读书的孩子吗?
孙洁:这正是让我揪心的一件事。小月出生时,她的父母还没有结婚,因此,小月的户口一直没办出来。最近我一直向有关部门反映此事,但直到今天,也没有把这事落实好。
采访结束时,孙洁再三叮嘱记者,一定不要在报道中提及小月的真实姓名,“我不想让她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只想让她平静地的生活。”(徐勇 冯琳 摄影报道)
不是拿孩子做“抵押”
记者:当时,他们将小月让你抚养是为了做“抵押”吗?
孙洁:没这事。小月当时只有1岁多,王某拿到钱后,说是要去南方进货,带着孩子不方便,让我们帮着他们两口子照料孩子。我当时想,好人干脆做到底,就答应了下来。
债务转让洗衣店凑钱还债
记者:小月的父母“失踪”后,你们所欠的债务是怎样偿还的?
孙洁:周某和王某在拿到钱后不久,就与我们失去了联系。一年过后,债主们找上门来,天天吵着要我们还钱,见我们实在没钱,就起诉到了法院。最终,我们把房子低价卖了,但所得的钱款不够偿还欠债,我只好把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家洗衣店也转让了出去。这些“饥荒”到现在也没有打点完,债主们还不时到家里催债……是我们交友不慎啊。
心声我们爱小月恨她父母
记者:10万元在6年前对一个家庭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方面,小月的父母给你们带来巨额的债务;另一方面,你们精心地呵护着小月。你们有没有问过自己:这是为什么?
孙洁:这6年来,我和丈夫被这爱和恨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折磨着。6年前,我开干洗店,每月有2000多元的收入,丈夫在25路公交车队干司机,每月有1000多元的收入,我们过得很自在。但现在,我们一家四口仅靠丈夫的1000多块钱生活,我要不时地回娘家借钱贴补家用。我们恨小月的父母,恨他们不讲信义。但反过头来,这6年多来,我们将小月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照料,在她的身上倾注着我们的感情。每当听到小月一声声地喊我“妈”,我仇恨的心就软化了一分,唉,6年了,就是养个小狗小猫也有感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