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林海峰 孔瑜 实习生 朱嘉怡 文/图

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柴火间里，挤了一家三口人：年逾5旬的保安、保姆和2岁多的“孙女”。孙女是一名坐台女当二奶时所生的，从出世后的第70天起，她的命运就与这两位素不相识的夫妇紧紧连在一起。当坐台女与另一男子好上后就悄然离走，而孩子则撇给她家的保姆夫妇。近日，记者走近这个临时组合的小家庭，感受这家人在困境中的亲情和爱心。

二奶生下的私生女

在福州市铁路新村第五小区某幢楼下的一间柴火间内，老叶夫妇俩与“孙女”住在这儿，他们是从南平建阳来此打工的。记者敲门之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探出头开门，她就是小区住户都很熟悉的“丫头”。

进门后，记者看到，潮湿的柴火间还不足10平方米，被隔成两半，里间仅放得下一个床铺，外间则堆放着炉灶、洗碗盆等简陋的厨具。

“丫头”的“奶奶”叫郭群心，她曾是小孩的保姆，从“丫头”出生后的第70天起，她就和老伴老叶搬进主人家带“丫头”，也照料主人的生活起居。

郭群心回忆说，两年前(2003年)农历正月二十，一位老住户找到她在小区当保安的丈夫老叶，说有人想雇保姆，供保姆夫妻俩吃住，每月还有500元工资。老叶夫妇俩在该小区的一套房内与主人周小姐见面了，次日就搬了进去。郭群心说，当时小孩已经断奶，就跟她夫妇俩一起睡，而周小姐晚上在外上班，很迟才回来，但奇怪的是从来没有见过小孩爸爸。

在与周小姐熟悉后，老叶夫妇才陆续知悉关于小孩的一些身世。周小姐是江西人，在福州市区当坐台小姐，而小孩则是她与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生下的。

郭群心还听说，临产前，可怜的周小姐连住院费都交不起，经苦苦央求，她的“男人”才到医院交了一点钱后就走了，小孩生下后，连吃的东西都没有，还是几位好心的邻居买了鸡、排骨和猪脚等，炖好后给她送去。在丫头出生后的半个月，周小姐就把她送人了，一个星期后，思女心切的她又求着警察把小孩抱回家。

周小姐平时很少谈起孩子他爸，但有一次曾哀怨地说：她最爱的男人离她而去，老家的父母亲也不认她这个女儿，她没有亲人，把小孩生下后，她就不会孤独了！

此后，老叶夫妇仅见过那个男人一面，40多岁，来了还没坐一个小时就走了！

生母抛弃亲生骨肉

将孩子托付给老叶夫妇俩照顾后，周小姐渐渐地和孩子疏远了。郭群心说，从她搬进去的两个多月后，周几乎每夜都出去，原先深夜还会回来，后来慢慢地，一星期就回来两三次，有时买回奶粉，抱着小孩逗着玩，还不停地叹气。

“2004年的6月份后，周小姐每月只回来一次。”老叶说，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去年12月的一个中午，她抱着小孩，看了又看什么都没说，到傍晚时就走了。

老叶夫妇急了，房东也频频上门催讨拖欠了4个月的房租，多次给周小姐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听。虽然她拖欠了老叶夫妇一年多的保姆工资，但老叶夫妇还是垫付了800元的房租，并把“家”搬到柴火间里，月租50元。

此时，已近2周岁的丫头也开始想妈妈了，天天闹着老叶夫妇帮她找妈妈。无奈之下，老叶央求一些认识周小姐的江西老乡帮忙联系，但均无果。从周的老乡口里，老叶得知她已跟闽侯的一个男人同居了。

今年清明节前夕，周小姐终于接起了老叶的电话。“当时我大骂她说，做母亲的怎么能扔下孩子不管呢？你没钱没关系，回来看看就行，有钱就买点奶粉，没钱你就坐出租车过来，车费我来出。”老叶说，电话那头，周只说自己没钱，没脸回来见小孩。

保姆演绎祖孙真情

丫头现在已经2周岁8个月了，她不知道爸爸是谁，而印象中的妈妈则离她远去。老叶说，他夫妇俩早已把她当成亲孙女。

记者看到，在柴火间旧床铺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偶、玩具，大部分是旧的。老叶说这是好心的邻居送来的，他上街时也会买点便宜的回来。“养个小孩，每个月400元工资根本就不够，三班倒轮班休息时，我就到工地里挑点活干，多赚点钱维持家用，否则小孩生病都没钱看！”

最值得丫头骄傲的是一辆儿童电动摩托车，那是老叶花了半个月工资才买的，骑着它，丫头就是小区里“最风光”的小朋友。邻居们说，丫头和老叶的感情特别深，晚上睡觉醒来后，伸着小手没摸到爷爷扎手的胡子时就会哭。

丫头虽然离不开爷爷、奶奶，但渐渐懂事的她，也开始想念起妈妈，常常睡到半夜，爬到老叶身上说：“爷爷，手机拿来找妈妈。”

丫头常去老叶的保安室，最令她感兴趣的就是桌面上的那部电话。她有模有样地拿起听筒，按着按键，嘴里念着“找妈妈”。老叶说，不久前，他带着丫头求助派出所帮忙寻找周小姐，丫头看到桌上的电话，就对警察说：“叔叔，帮我找妈妈！”这让他心里酸酸的。

丫头有几件“宝贝”———出生证明书以及她和妈妈合影照。老叶拿出给记者看时被丫头抢走，直叫着：“这是我的东西!”懵懂的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只知道这很重要，能帮她找到妈妈，谁也不能拿走。

老夫妇的期待与担忧

几个月来，因找不到小周，老叶就抱着丫头跑过居委会、民政局和派出所。这事情也就慢慢地传开了，许多人也找到老叶，表示愿意领养小孩，有一对晚年丧子的老干部夫妇甚至出价数万元领养，但老叶都没有同意。

“孩子很可怜，养了这么久都很有感情了，送给别人我们都不放心，也没有这权利，再说也不想赚这钱。”老叶夫妇说，丫头这么聪明，他们也舍不得啊！

“养了丫头，我们既辛苦，又欣慰！”带着主人撇下的一天天长大的孩子，老叶并不后悔。

老叶已长大成家的子女都很支持老人，还保证说：要是老人带不了，子女们也会帮忙的。

老叶还打算今年9月份让丫头上幼儿园，但孩子的户口还没着落，成了难题。

连日来，记者多次拨打周小姐的电话，一名男子接听后说，她只是暂时在那儿，现在出去玩了。之后，该男子称将让周给记者回话。但几天过去了，记者和老叶夫妇都等不到周小姐的电话，打她的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

“孩子无罪啊！千万别让她带着阴影成长。”老叶夫妇显得很担忧，他希望周小姐尽快回来，也希望有关部门帮助，共同解决丫头的户口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