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所有关心我的人。当然,我最终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学业上取得与正常人一样甚至超过正常人的成绩,我绝对不能让录取我的高校和关心我的人感到后悔。”经过24天的术后康复治疗,8月9日晚7点,刚刚从广州南方医院整容回到肥城家乡的蔡振国,在电话中这样对记者说。
今年刚满20岁的蔡振国,因严重
烧伤致残毁容16年之久,今年高考取得604分,超出山东省重点本科线7分,被山东轻工业学院生物工程专业录取。
意外大火烧掉六成皮肤
1989年5月17日,肥城市安临站镇冯坑村田秀英家,幼年的小振国在灶房玩耍时,一不小心点燃了灶房的柴草,凶猛的大火封住了门口,马上烧着了他的衣服。当田秀英从烈火中抢出惨叫着的儿子时,孩子已经被烧得皮开肉绽,四肢蜷缩、身体僵硬,胳膊和腿形似焦炭。
在山东省立医院,小振国生命垂危,一天中停止过21次呼吸,皮肤烧伤面积达60%。经过82天的治疗,小振国活了下来,但这个原来活蹦乱跳的男孩全身肌肉收缩,只能瘫在床上。为此,家里背上了4万多元的债务。
田秀英给记者出示了珍藏的儿子3岁前惟一一张照片,相片里的小振国大眼睛、圆脸庞,人见人爱。
为了让小振国站起来,田秀英一次次地到医院找大夫,大夫出主意:用松紧布紧紧地绑在孩子腿上,用力拉开,锻炼久了腿也许可以伸展。
这个办法在田秀英听来如获至宝。正是热浪逼人的三伏天,小振国因全身多处植皮,排汗困难,皮肤又特别敏感,松紧布绑上的时候,血水和脓水直往外流。听着儿子哭,田秀英觉得一刀刀剜着心,咬着牙硬是一圈一圈地把孩子的四肢裹了起来。可是当她用围巾吊起孩子放到地上时,发现孩子四肢根本用不上劲,只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大哭。做娘的心一横,大声对儿子说:“你想像别的孩子一样能跑出去玩吗?要想那样,就得天天裹着松紧布!”这时,她看到年幼的振国竟然眼含泪水,使劲点了点头。
一年之后,小振国的脚尖可以着地了。8岁那年,他站起来了,尽管还踉跄着站都站不稳。这一点小小的成绩,却不知让儿子受了多少肉体之苦,母亲经了多少心灵之痛。
迈过“难堪”这道坎
蔡振国回忆说,曾有无数的耻笑伴随着他成长。“5岁时,跟爸爸妈妈去城里的‘肥桃会’赶集,这是我首次在公众场合出现。我们一家人到集市时,我畸形的面孔引来了无数人围观,有些孩子还指着我不停地说我像这个像那个,最后我们一家人躲在角落里抱头痛哭,等到晚上我们才偷偷回家。”
1994年,蔡振国走进了村里的学校。后来振国被学校选去镇里参加数学竞赛,当田秀英带着他来到比赛的学校,人们立刻唧唧喳喳围观起来。她和丈夫在家里已经商量好了,不管情况怎样都要泰然处之,他们要给孩子做个样子,让孩子逐渐适应这样的场合。她对儿子说:“咱堂堂正正做人,不能怕别人笑话,关键是要拿出好成绩证明咱不比别人差!”,在妈妈的鼓励下,振国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步入考场。
这样的次数多了,振国有一次小声对妈妈说:“妈,咱们就当没看见他们,咱玩咱的。”听了儿子的话,田秀英心里暗暗高兴,她知道儿子迈过了“难堪”这道坎。
母亲说“你能行”
蔡振国说,因为双手严重烧毁,“入学后的第一个难题是写字,我只能用两手抱着笔练。开始时,我怎么都夹不起来,母亲用绳子把笔拴在我的大拇指上,用我另一只手顶住笔,教我写字。”小振国的手被绳子勒肿了,手指磨破了。那时他每天都要写五十个字,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练习,写得总算像个字样了,并且速度也比以前有了提高。
小学时,蔡振国在一家报纸上发表了一篇《笑对人生》的文章,得了70元稿酬,兴高采烈地拿回家交给母亲:“妈,你去买件新衣服吧。”听了儿子的话,母亲转身就偷偷哭了。
孩子升入初中后,为了锻炼他独立生活的能力,田秀英不顾老师和家人的反对,毅然和丈夫商量决定让孩子住校,并且还“约法三章”:衣服自己洗,没事不许回家,遇到问题自己解决。她对一天天长大的儿子说:“前有张海迪,后有朱彦夫,他们就是我们的榜样。”
有天下午,振国在家试着洗衬衣,一件衬衣洗了近两个小时。洗完后,田秀英赶紧跑上前,提着那件并不是很干净的衣服大声对丈夫说:“快来看,振国洗的衣服多干净啊。”
蔡振国说,2002年夏天参加中考时,有一项技能操作考试,对他来说相当困难。老师见他有些灰心,打电话与他母亲商量,看能不能不参加实验技能测试。接到电话的田秀英对老师说:“请您转告振国三个字:你能行。他要是说不行,就不是我的孩子。”“想到父母对我的期望,我又充满了信心。实验技能测试我拿了满分。”他最终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省重点高中泰西中学。
升入高中后,荣誉接踵而至:肥城市三好学生、全国数学奥赛铜牌、全国作文比赛优秀奖、2005年省级三好学生、“肥城市文明使者”。蔡振国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全年级1700多名学生中居前几十名。
“哭也是活着,笑也是活着”
家里有这样一个残疾儿子,加上为给振国治病拉下一大笔债务,压得父亲蔡向坤抬不起头来,甚至一度产生过轻生的念头。田秀英对丈夫说:“哭也是活着,笑也是活着,咱振国已经是这样了,整天愁眉苦脸有什么用?咱得笑着过日子,给孩子做出个样子,让他面对现实,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田秀英说:“孩子他爸出门打工。我在家里种地,还做过一些小买卖。最苦的日子,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就从地里掰回没长成的嫩玉米给孩子吃。1毛4一斤的盐,吃不起,吃饭就的是咸菜水子。”
从1989年到1992年,过年的时候田秀英家连烤火的炉子都点不起,更没有买过一两肉。大年夜,一家四口讲笑话,做游戏,就算是过了年。田秀英有一次还穿上丈夫的衣服,走起模特步,惹得一家人前仰后翻。
当生活有了一点好转的时候,田秀英就给一家人花最少的钱买上整洁干净的衣服,自己则每年都买个廉价的头花戴上。这可能是一个城市人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头花,但它却可以让田秀英无论走到哪里,都显得精精神神。
田秀英对记者说,她从来没在家人面前流过泪。“我不是没有流过泪,我流的泪,一个人十辈子可能都流不完。我流泪的地方,都是在厕所、猪圈里。”
8月9日下午,刚下火车的小蔡对记者说:“等到我成功的那一天,我会好好孝敬父母,特别是我的母亲,她这17年来为我付出得太多了。”
涌向苦孩子的温情
越来越多的人关心着蔡振国。2004年8月,肥城市人民医院为他免费做了功能恢复手术,使他十多年来因烧伤而连在一起的头和胸得以分开。
7月中旬,广州南方医院整形外科专家、中华医学会整形分会副主任委员高建华女士了解了蔡振国的情况后深受感动,主动打电话与肥城市委宣传部取得联系,表示愿意免费为蔡振国进行整形手术。院长耿仁文要求调集全院最优秀的专家,全力为蔡振国解除伤痛。
7月13日,小蔡一家飞赴广州。7月16日上午8时30分至下午3时30分,蔡振国在广州南方医院门诊楼烧伤整形科手术室待了8个小时。从手术室走出的高建华医生表示:这次手术,一共给蔡振国整了五处,面部眼、鼻、唇的整形归位从整体上改变了蔡振国的外貌;颈部、双腋窝和右肘的挛缩松解,对这些部位的功能有了极大的改善,蔡振国从此可以真正昂起头走路了。
据了解,这次整形美容手术的花费在7万左右,广州南方医院已经把手术费全部免除。
8月9日晚上8点,记者电话连线蔡妈妈,她显得十分激动,“谢谢所有人对振国的关心”一直不离口。这位母亲说,最希望儿子将来写本书,书名就叫做《永不放弃》。
■附记
本报曾于2004年7月12日、2005年7月5日两次报道蔡振国的故事。8月10日,记者将亲赴肥城,继续予以报道。作为本报“寒门学子”助学系列活动之一,本报同仁还将给予蔡振国6000元的助学金。读者阅读本报道有何感想,可拨打电话0531-89865667。
记者8月9日还与山东轻工业学院取得了联系。该院秦梦华副院长表示:“蔡振国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拼搏奋斗,以专业排名第二的成绩考取我院生物工程专业,精神可嘉。8月10日,我将到肥城把录取通知书及6000元奖金亲自交给他。此外,考虑到蔡振国的家庭情况,在他入校后我们会根据相关政策适当减免他的学费,并会给予他适当的生活补助。”